林宽走在最前面,踏进城门时,忍不住回头望了眼城外 —— 依旧空荡荡的,没有军队的影子。他心里的石头虽落了地,却又升起一丝莫名的不安,总觉得这顺利进城的背后,藏着更大的算计。混在人群中的那二十个南疆人,则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城门的布防,默默记着士兵的数量、盔甲样式,还有城内街道的走向,眼神里藏着不易察觉的警惕。
方貌站在城楼上,看着南疆人一个个走进城,手指紧紧攥着腰间的剑柄。他望着远处李星群大营的方向,心里暗忖:李星群,你到底想耍什么花样?这几千人,到底是送我的 “礼物”,还是扎我的 “刀子”?
风又起,城楼上的 “方” 字战旗猎猎作响,像是在为这即将到来的暗涌,奏响一声沉闷的序曲。
湖州城的夜,连续三晚都没安生过。
第一晚刚过亥时,北城门外突然亮起成片火把,鼓声 “咚咚” 地砸在城墙上,伴着 “冲啊”“杀进城去” 的呐喊,惊得守城士兵瞬间握紧长枪,箭搭弓弦,盯着城外黑漆漆的夜色。方貌刚躺下,就被亲兵叫醒,披着铠甲冲到城楼,却见火把只在一箭之地外晃动,鼓声喊杀声闹了半个时辰,没等城门守军放松警惕,火把又突然灭了,鼓声也戛然而止,只留下满城士兵攥着冷汗,瞪着空荡荡的夜色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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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晚更过分,子时刚过,西城门外先传来马蹄声,像是骑兵冲锋的动静,守军刚把注意力调到西边,北城又响起木梯搭墙的 “咯吱” 声,还有人往城上扔火把,烧着了几处城垛的茅草。等方貌分兵去救,两边的动静又同时停了 —— 扔火把的是绑在箭上的干草束,马蹄声是士兵牵着马在空地上来回跑出来的。“李星群这是耍的什么把戏!” 方貌站在城楼,看着满地未熄的火星,气得踹翻了箭楼的木凳,守城士兵揉着熬红的眼睛,连打哈欠的力气都快没了。
到了第三晚,士兵们已经没了前两晚的紧张。亥时刚到,城外又响起鼓声,城楼上的士兵靠在箭垛上,有气无力地骂:“又是这招,能不能换个新鲜的?” 有人甚至抱着长枪打盹,连火把都懒得抬。可没等他们眯多久,南城门外突然射来几支火箭,烧着了城根下的柴草堆,火光冲天时,北城又传来 “攻城” 的呐喊。方貌这次没再亲自跑,只派了个校尉去查看,回来的校尉苦着脸禀报:“节度使,还是佯攻,李星群的人连城墙都没碰着,就是来回折腾。”
城楼上的灯笼晃着昏黄的光,照在士兵们熬得发青的脸上。邓元觉拄着禅杖,站在方貌身边,语气凝重:“节度使,李星群这是学诸葛亮疲敌之法,连续三晚骚扰,就是想让我们的人睡不好,耗光锐气。再这么下去,士兵们撑不住,守城的力气都要没了。”
方貌揉着发胀的太阳穴,眼底满是血丝。这三晚他加起来睡了不到两个时辰,每次刚闭眼就被动静吵醒,此刻连说话都带着倦意:“我能不知道?可他不真攻,我们总不能每次都倾巢而出陪他耗着。传我命令,今晚分三队轮守,没轮到的去城楼下眯着,别再被他牵着鼻子走!”
可命令刚传下去,城外又响起了新的动静 —— 这次是东南西北四门同时有火把晃动,鼓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像是要合围攻城。方貌气得咬牙,却只能硬撑着留在城楼,直到天快亮时,城外的动静才彻底消失。守城士兵瘫坐在城垛旁,有的直接靠着墙睡着了,连盔甲都没卸,手里还攥着武器。
第四日的黄昏,夕阳把湖州城的城墙染成暗红色,空气里飘着枯草的焦味。连续三晚的折腾,让城楼上的守军都没了精神,有的靠在箭窗旁打盹,有的有气无力地擦拭长枪,连巡逻的士兵都走得慢悠悠的,谁也没留意到李星群大营的方向,正有一队队士兵推着黑黝黝的 “铁疙瘩”,朝着北城门缓缓移动。
这些 “铁疙瘩” 是李星群从海外运来的火炮,炮身比人还高,铁铸的筒身泛着冷光,炮口对着湖州城的方向,十几个士兵围着一门炮,有的扛着袋装的火药,有的抱着圆滚滚的铁弹,动作麻利地往炮膛里装填。李星群站在离炮阵百步远的土坡上,手里拿着望远镜,看着城楼上稀稀拉拉的守军,对身边的李助说:“三晚的疲敌,该让他们见识见识真家伙了。”
李助点头,转身对炮队队长下令:“校准炮口,瞄准北城楼的箭窗和垛口,听我号令,齐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