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若再欺瞒将军,就骑马坠马,射箭不中,个子不长,吃饭不香……”阿木带着倔强的哭腔,说着最硬气的话。
阿木拿自己最在乎的事发誓,周卿颜真切听出了他的决心,拍一拍他的肩,试探地问:“你当真无欺瞒之事?”
阿木瞬间面红耳赤,抽了抽鼻子,怯怯地说:“昨日在茶肆,下官无意中听到玲珑告诉店家小厮,穿嫁衣的是未来的太子妃。”
周卿颜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之色。
他突然想起云攸遇险之时,周老将军正和他商谈回朝之后的诸事安排,他纳闷为何在马车上不谈,却在深夜拖着疲惫的身子谈。
周卿颜跌坐在回廊的石凳上,竭力镇定心神,肃然道:“还有何事相瞒?”
阿木拍了拍脑袋,像是突然记起什么,讪讪道:“从茶肆出发后不久,下官就发现有人尾随,我本想向少将军禀报,刚好玲珑给我送被褥,所以……”
“所以你告诉了她,她告诉了卿玉,卿玉告诉父帅,而唯独没有人告诉我!”周卿颜似笑非笑,脸上红一道白一道,满腹的怒火生生给压了下去。
原来一切早有预谋,只有他后知后觉……若不是阿木良心发现,临阵倒戈,在危急关头告知他云攸失踪的消息,后果不堪设想。
“你退下吧!”周卿颜沉沉地说,在他失神的双目中,隐藏着晦暗不明的心思。
“天亮后,你便护送将军与小姐回朝,麟王妃遭遇刺客,身受重伤,不宜舟车劳顿,待伤势平复再启程。”
周卿颜声如洪钟,恐怕这话不只是说给阿木一人听,整个驿馆都回荡着他坚如磐石的决心。
凌晨时分,在樊州东南的密林中迂缓地行进着一辆六驾马车,与回朝的方向背道而驰。
马车里,温软的裘皮垫子,淡雅的檀香,微热的暖炉......
云攸青丝垂散,躺在周卿颜温热的怀中,两人紧紧相拥而眠,在炙热的温度中,女人身体的创痛和心底的悲戚尽然消散。
云攸醒来时,已置身一间湖畔木屋中,淡淡的檀木香锦被轻柔覆在身上。
抬眼凝望,梁上垂下鲛绡宝罗幔帐,四周墙壁用锦缎遮住,顶部也用绣花毛毡隔起。木制的梳妆台上置一面镶着如意金边铜镜,台上数十个匣子,里面尽是各式精致的粉盒和珠钗。
云攸缓缓坐起,视线穿过镂空雕花窗,望见湖中央的亭子中,周卿颜凭栏端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