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寅时,云攸终于沉沉睡去。
周卿颜轻拨灯芯,闪烁的微光穿破黑夜,在墙壁上投下鬼魅的影子。
阿木跪在驿馆回廊上,在寒风中哆嗦成一团,虽然他眼前那扇紧闭的门内无声无息,但他仍然不敢有丝毫动弹,只是深深地埋着头,手里攥着那枚血迹斑斑的玉佩。
周卿颜脸色煞白,走到阿木跟前,咬了咬牙,闷声说道:“玉佩是卿玉让你交予王妃的?”
阿木豁然抬起头,脸上带着视死如归的从容。他虽是周卿颜的贴身侍卫,应该绝对服从命令,但卿玉对他亦有亲人般的恩情。
他时常夹在两人之间左右为难,但他也会根据自己的判断,做出利大于弊的抉择。
“回朝后,自行去军营领五十大板!”周卿颜平静地说,不怒自威。
周卿颜从阿木的沉默中,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此次卿玉回朝,与太子大婚,巩固了太子在朝中的势力,皇后一派必然会暗中出手搅局。
周卿颜担心有人对卿玉下手,便建议乔装成商贾,低调回朝,不可招摇。
卿玉意见相左,她认为周家功勋卓着,理应得天子厚待。
所谓“天子六驾”,乘坐六驾马车归朝,方显皇恩浩荡。
周卿颜以为卿玉选择行进极慢的六驾马车,是为了拖延时间。
哪曾想,是为了暴露自己,把暗处的杀手引出来。
让杀手以为云攸是周卿玉,借杀手之力除掉云攸,真是一箭双雕的好筹谋。
既可以甩掉暗藏的敌人,亦可拯救麟王安烁于水火。
周卿颜心有余悸,暗自感叹道:“把用于战场的智谋,用于一个单纯无害的姑娘身上,真是大“才”小用。”
“你若再违抗本将军的命令,阳奉阴违,自作聪明,左右逢源,你便与我再无干系,且卸下兵器,回到你原来的地方。”周卿颜淡淡地说,阿木却被他震住了。
阿木双膝奋力挪动,虔诚向前跪行,突然扑上前,抱住周卿颜的腿,一副忏悔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