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子兰闻言震惊之余,走上前去,安抚贺予,对两蛇说道:“逝者已逝,活者更要保重。”
她话罢亦红了眼眶。
“我的女儿是被害的,贺项你去查,”贺予红着对右护法大声说道,贺项像是回魂般往外走去,“那些蛇自毁式的攻击,她们有什么事为何不冲着我来啊!”
身旁的蛇们都不解其意,唯有贺子兰明白她话里有话。“你们都先退下。”她又走近些说道:“节哀。”
贺予终于放下女儿的尸体,转过头红着眼睛看着贺子兰,“程琪生前,一直提醒我们要防备蛇君山那位神明,碧溪的源头是哪,陛下不知道吗?”
“贺予你糊涂,无凭无据,不得胡言。”贺子兰平静地说道,更像是害怕外妖知道。
凤狐琪娘理了理头绪,“你怀疑是莫楝所为?”
“一是地点,二是蛇君山便就豢养大量的蛇,三便是前些时日俞姑娘从灵结柱出来提到的炼蛇一事。”贺予分析道。
凤狐琪娘点了点头,再问道:“那此事后来没有结果?”
贺予摇摇头。
“陛下,臣不会怀疑错的,当时蛇神作恶,且害程琪,我与陛下皆不信,如今报应来了,这是我的报应。”贺予悲痛欲绝,推开贺子兰搭在她身上的手,贺子兰一个不稳险些跌倒。
“不会的,不会的……”贺子兰两颗豆大的眼泪滑落。
在查访中,发现在贺冰出事之前,有两起相似的事件,但一起毒蛇已死,当事蛇妖自己也养蛇怕有牵扯便不在追究。另一起逝者亲属还想继续追究,然而线索断了,而且他们还将矛头指向另一起的受害者。
贺项费工夫核查这中间有无干系,但也确实没有关系。
最后不了了之,贺予因此怪罪贺项,也是怪罪自己,夫妻渐渐生分了。
但时间终会冲淡一切,四百年后她又有了如今这个女儿。贺予没忘记贺冰的死,她还常常在贺妍面前提起这位天资聪颖的姐姐,直到听到俞苧夜的话,她的心再也抑制不住。
时过多年,贺予再次提起悲伤少了些,更多的是坚定。
当年那位侍从贺霞仅仅是碰到那蛇便在手背留下伤,凤狐琪娘自己研究过后,又去找当时还在蜀地的凤狐清明探讨,终于确定是当年莫楝姐妹在翼国作乱,蛇君山炼化的蛇不受控制逃了出去。
听凤狐琪娘说完,萧云也是一阵唏嘘,这世间真是太多阴差阳错。
贺子兰本想跟着凤狐琪娘过去,可一听到贺妍所言之私情,又想起过往……
她到狱中去看望贺妍,“你与程宁有私这不是错,滥用毒药,险些害妖才是错。你也别怪你母亲,这二十军棍也是本座的意思,为的是让你长记性。好好反思己过,过了这道槛,依旧前程似锦。”
“是,罪臣明白了。”贺妍屁股正疼着向贺子兰行了一个不规范的礼。
从狱中出来,贺子兰还是难排苦思,即便是如今的她亦忧愁女子与女子之间的感情,何况贺妍一个四百多岁的毛丫头。
她回想一千两百年前,她面对自己与程琪的感情彷徨不前。已经彻底迷茫及有些神志不清的贺子兰唯一相信的只有神明,她的信仰。
她提灯只身进入蛇君山。来到蛇神庙,进到庙中跪下,求见神明。莫楝很奇怪,今天也不是什么节日,有什么急事需要连夜求见。
她不曾料到她听到竟是这样的消息,贺子兰喜欢上了程琪,她问自己该怎么办。
莫楝摇摇头叹了口气,假装自己很仁慈。
“你是受外界蛊惑,产生错觉。”莫楝安抚道。
“不是的,子兰是真心实意的。”贺子兰有些胆怯地开口道。
她自然知道她是真心实意,即便神志不清还记挂这份感情。
莫楝也没有动怒,而是复述教义,从根源上否定她们之间的感情,说起女子与女子之间的感情是违背伦理的,是不利于蛇族昌盛的。又提起贺子兰的身份,她是国君,必须诞育子嗣,延续王朝。她是一国之君更因做子民点表率,若引效仿蛇族的未来也是完了。
她又提起另一种可能外敌以此挑拨,让子民不信任君主,届时南疆国会如何……
贺子兰从她刚说完教义便开始掉眼泪,这让她震惊,无奈何,莫楝只得硬着头皮讲下去。
庙堂中神像俨立,那是万民的天,如今便结结实实地压在贺子兰身上。
灯内蜡烛将要烧尽,莫楝讲得口干,但不得不继续下去。“所以,子兰你明白吗?如果你执意继续下去,最终会一无所有,包括失去你的心爱女妖。”莫楝语重心长地对贺子兰说。
她哭着点头,神情痛苦,她道:“子兰,明白了,子兰听您的。”
那一夜贺子兰失魂落魄地离开蛇君山,她挣不开思想禁锢,更想不到为自己争取,一次次错失与程琪站在一边的机会,最终生生错过,负了她。
从回忆里挣脱,她脸上有泪痕,烛火摇曳映着她的心在摇摆。
凤狐琪娘不是程琪,自己变心这是不争的事实,如果只做朋友,她不甘心,如果再进一步,程琪的事,她良心难安。她总是在犹豫,许多事并没有她所想的复杂,有的感情,她想再多也枉费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