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他知道究竟凭什么。这个地方可不能死人,老板儿子的不动产,江秋就算不工作而且忽然打通任督二脉变成纨绔子弟也一辈子花不完的财产,贬值哪儿也不能贬值这儿。梁安对这位显然应该是个狠角色的光头男保持基本警惕外头一回在关键时刻专注于分心,利用这种“闲暇时间”考虑起了一个颇为缥缈,近似于伤春悲秋的问题:
死亡会是一种什么感觉?
他见过很多尸体,或许是因为童年时为了更加无懈可击接受过的许多次暗示训练,他尝试过模拟受害人临终前的情绪变化来还原真相、尝试过模拟犯罪者的想法以推断他们的行为特征,却从来没想过这个最让绝大多数人感同身受、“触景生情”的问题。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么多人一辈子都为此杯弓蛇影、夜不能寐,那应该是一种独一无二的体验吧?
眼前这位发型敞亮的仁兄也不是很意外会有抗拒的反应出现,低头从怀里顺了个东西出来,然后再一抬头,手已经是想把东西递出去的姿态,就看见刚才还仿佛在进行消极抵抗表现出混吃等死姿态的梁警官悄无声息拿出了把警用手枪,手腕搭在车窗边沿,枪口正指着他心脏的方向。
“……”
通常来讲,不是得先你一句我一句,沉重地聊个几百块钱的才开始同时动真格?
怎么还带抢跑的?
梁安几乎可以从这位外国友人……外国敌人的眼里读出一句字正腔圆的中文,也许还有几句因地制宜、完美实现入乡随俗的国骂。
但他完全不以为耻,甚至和善地来了句:“您继续说。”
外国佬看上去应该是从一个很经常遇到这种被枪指着情况的国家里来的,缓缓举起双手,这时候才让反应过于一步到位的梁安看清了他究竟是掏了个什么东西出来。
——那是一封信。
在用另一只手接过这封信的同时,梁安心里还是暗自怀疑了一下会不会有炭疽菌这类生化武器,然后又觉得江卓应该还不至于这么丧心病狂,自己也没难杀到要这么大费周章的地步。但他依旧谨慎,居然就这么维持着一边威胁对方的姿态一边单手灵活拆开了信件,纸张上的字很快就映入了他的眼帘。
字迹不是很眼熟,板正到有些像印刷体,而且只有语焉不详的一行字。
【我已经接受了来自巡夜人的邀约。】
……原来还可以用这种方式解决吗?
梁安哑然,不是第一次为江卓的调查效率和果断感到悚然,也瞬间明白了很多事。有的有用,有的已经只剩下用来感慨的余地。
第二点甚至有刚才他想到的那些例子作为佐证——那些人真不是白死的。
理论上自己可以借助江卓的一些行为规则磨上很久,甚至比起在这里耗时间,不是不可以厚着脸皮上楼敲门借住,把江秋这枚人型护身符用到实处,至少等到一个相对安全的时间再默默潜逃出去。
但是有了这句话,他就不得不做一些事,确保自己十几年来的心血不要全部白费。
他收起手枪,看向并不意外一封信、一张纸带来巨大改变的光头老哥,“地点?”
“城北外环快速路北三环与新港大道互通立交桥下堆土区,今晚十一点‘满’。”
老外终于暴露了一丝自己中文水平其实不那么完美、不太通畅也会存在词语误用的事实,但梁安所在意的重点信息不在这,因此也没有指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