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全是谎言

朱氏心跳愈快,

所以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为什么明明该是江若弗偷人,最后面出现在床上的人会是抱荷?

确实,如果是江若弗设局,这怎么都说不通。

但如果…今天晚上是除了江若弗以外的人设局呢?

如果……

朱氏的手抖起来。

如果是那人将江若弗支开,再故意不留下任何痕迹地给抱荷催情,让陈广生误打误撞和抱荷成事。

如今事情败露,陈广生知道自己必死无疑,除非他坐实了他已经夺过抱荷的清白,他才能够有活着的一丝机会,所以他误打误撞说出了那些话。

后来老爷确实顾虑着这件事,怕江抱荷真的已失清白,所以给了陈广生就诊的机会。

但是,如果陈广生污蔑抱荷只是一个顺水推舟的意外,紫玉簪子为何又在陈广生身上?

也是那人放的吗?

朱氏突然感觉后背凉了起来。

紫玉簪子无端消失已经一段时间了。

如果那人早早就有计划,必定是很早一段时间之前就开始了谋算。

所以紫玉簪子消失得早。

江若弗看着朱氏铁青的面色,她缓缓站起来,却扶住桌子,像是快晕倒一般,小玉眼疾手快地扶住江若弗,

“小姐!”

江若弗面色苍白,她弱弱道,

“父亲…我忽感不适。”

江伯启虽余怒未消,却记得江若弗是现在攀交丞相府的重中之重,决不能出什么岔子,

“赶紧把你家小姐扶去休息,让那几个新招的府医给她看看。”

江若弗面色苍白道,

“那若弗先告退了。”

小玉扶着江若弗到了另一个房间里,这才是江若弗平日里惯睡的床,她多数时候和小玉一个房间,能有个伴。

小玉不安道,

“这么大的动静,只怕姨娘和公子要被吵醒了。”

江若弗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那几个府医给哥哥开了夜里安神催眠的药。

她一式两份让姨娘和哥哥喝了,只怕是打雷也吵不醒了。

小玉道,

“小姐累了吧,小玉去给小姐烧水好好洗洗,把这一身的晦气都洗掉。”

江若弗淡淡道,

“嗯。”

江若弗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窗外朦胧的月色,忽然就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可笑得让人想哭。

她摸了摸自己凌乱的头发,把长发捋顺,对着窗,一行热泪毫无预兆地流下来。

原来爹知道,知道她受了这么多的欺凌,却是不管不顾,任她自生自灭。

同样作为爹的女儿,有人恃宠,有人仗着嫡室身份为非作歹,有人纵使失母依旧平平安安地活下来了,而她要活下来,却要用这么卑劣的手段。

陈广生身上的那根簪子是她给的。

陈广生得了重病,虽不明显,但大夫说无药可医。

她本是不知道的,她只是告诉陈广生,如果他想要和她就此成一对真夫妻,不如和江抱荷成就好事。

因为她眼前所有的东西都是丞相府给的,如果没有丞相府,她什么都不是。

而且但凡她的清白品德出一点疏漏,丞相府绝对不会再扶她,因为丞相府抬举她,是要抬她做丞相公子的妾,或许是儿媳的。

往后陈广生跟着她,只能是和她前十六年一样,受尽折磨,且下场只比之前惨不会比之前好。

而江抱荷是嫡女,母亲也是京兆尹的嫡长女,就算江府不要江抱荷,还有朱府撑着她的底气。

和江抱荷成就好事,绝对比和她要划算得多。

她那时以为说动了陈广生,却没想到,陈广生将簪子放下来,平静地告诉她,

他攀不了高枝。

他时日无多了。

只有一个妹妹,希望七小姐能庇护她,给她一份衣食,送她嫁给好人。

奴什么都愿意做。

七小姐是聪明人,能发现奴拌在盒子里的催情香,还能准确地猜中是谁所为。

显然能比四小姐要走的远。

奴愿意帮您。

江若弗脱口而出,只要坐实罪名便是,不必毁了江抱荷的清白。

只是这不毁了江抱荷的清白,却是让这件事情难以坐实下来。

但江若弗没想到,陈广生能编造这么多天衣无缝的说辞自圆其说,所有不合理都在他口中变得合理,所以她也就顺势顺着他编造的话填满了这个故事,而陈广生除此之外,甚至以死殉情明志。

只要陈广生死了,便是死无对证,一个敢拿自己性命说话的人,任谁都难以对他的说辞不撼动半分。

陈广生做得太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