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抱荷拼了命地往后躲,背靠上博古架,她猛地拿起博古架上的花瓶,奋力往陈广生头上一砸。
瓷实的花瓶砸在陈广生的头上,并未碎开,而是发出一声闷响。
陈广生便晕死过去。
而血沿着地板缝隙蔓延开来。
江抱荷吓得魂不附体,肝胆俱裂,她哆哆嗦嗦地看了一眼江伯启。
而江伯启也正看向她,他的眸光阴鸷得像是食死尸的秃鹫,只等着将人碎尸万段。
江抱荷声音都颤抖着,面白如纸,话都说不全,
“爹,爹……我没有,都是这个贱奴胡说……我……”
她方才的行为与其说是害怕陈广生,不如说是她怕陈广生再说出些什么不该说的话,所以先下手为强。
江若弗看着江抱荷,
“四姐,难怪你百般推脱不将紫玉簪子还给我,原来是因为簪子已经被你送给了这个奴才,所以你其实根本拿不出来。”
“爹派人在你屋子里几番搜寻也找不到紫玉簪子的半分痕迹,我早已有过许多猜测,只是我万万没想到,真相竟是你将这簪子送给了一个奴才,还是以定情信物的名义。”
江若弗难以置信,神情复杂,
“今夜我算是明白了,恐怕是因为我催得急了,这紫玉簪子的事情众人皆知,连爹都知道了这只簪子的存在,所以如果这个时候簪子出现在一个奴才手里,你便是百口莫辩,故而你急于和他撇清干系,才急急地支开我,来这里寻他,甚至用媾合作为交易,与他换回这支簪子。”
江抱荷颤抖着声音,
“你…胡说。”
她的手脚都忍不住颤抖,四肢冰凉。
江若弗痛心疾首道,
“四姐,我当真没有想过,你会为了这么一点小事,就做出这种败坏门风的事情来,纵使不考虑自己,你也该考虑父亲啊,你可知江家是清流门第,如果这件事情被大宗知道了,大宗会如何看父亲?”
江若弗的话恰踩到了江伯启的痛脚,江伯启一直被大宗忽视,连带着嫡系也都轻视他,令他难以拿到江氏大宗的资源,不能送自己的儿子进国子监,不能让江家的故人对自己高看一眼,令官运更加畅通。
如今江抱荷的行径若传到大宗耳朵里,定然对他和大宗的关系更雪上加霜,江伯启想到了这一层,更是怒道,
“来人!”
有人冲进来,江伯启道,
“四小姐关进佛堂里,不准给吃喝,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去看她!”
“至于这个奴才,先弄醒,关起来再做决定。”
很快有人进来拖走二人。
江抱荷尖叫,
“爹!”
“我没有!救命啊!”
江抱荷扯住朱氏的衣角,
娘,娘,你救救我!”
朱氏看着那被抬出去的陈广生,她已然是浑身上下都冷透了,就像是冰一样。
为什么会这样?
朱氏重重跪下来,
“老爷,不是您想的那样。”
她的目光看向江若弗,朱氏伸手指着江若弗,一双眼皮略有些松弛的眼睛死死瞪着江若弗,
“一定是她从中作祟!”
“抱荷是清白的!绝不可能这么做!”
江伯启一脚踢开朱氏,
“清白?”
“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与人苟合,私定终身,胆子大得敢剑走偏锋在自己妹妹的屋子里做出这种丑事!你说是江若弗陷害,江若弗失势十多年,她有什么门路人手害你们?”
“难不成她平时饭都吃得战战兢兢,没有银钱没有人脉,还能在你们屋子里安插细作吗?你好好给我解释,你的好女儿究竟是怎么到了这个院子里,说是被催情,实际上我看她清醒得很!一被揪下床马上就知道给自己辩解,这是被下药的样子吗!”
江若弗静静地听着,手却不由自主握紧了手心的簪子碎段,
是啊,这么多年,她受的苦。她的亲生父亲是知道的。
只是不想管罢了。
朱氏摔在陈广生留下来的血迹上,染了满身的鲜血,她凄凄惶惶,
“老爷,您相信妾身,一定是这个贱人陷害!她为了保住自己要和丞相府联姻的位置,所以用尽心机手段陷害抱荷!”
恰好送管事簿子的人来了,恭恭敬敬地把簿子递上,翻出来的就是江抱荷调整清晖苑撒扫丫鬟人事的那一页。
江伯启将那簿子砸到朱氏头上,双目瞪圆,指着朱氏,
“你教出来的好女儿,你好好看看!”
朱氏去捡那簿子,上面端端正正地写着二月二十七日,四小姐调令清晖苑撒扫丫鬟明奴,阿崔,卢兰等人为陈广生,李光,王虎。
甚至那签字确认的字迹,就是抱荷的字迹。
朱氏反复看了几遍,竟找不出一丝错漏,她瘫软在地。
却禁不住一阵后怕,她知道是有人要害她,但她更害怕,那要害她的人不是江若弗。
正如江伯启所言,江若弗并没有那个人脉门路来安排这些事情。
江若弗这段时间得势,也许能趁这段时间把手伸到主院里个别边缘的丫鬟小厮,但是绝对没有机会短时间内撼动总管家。
那是她从娘家带来的管家,只忠心于她。
江若弗更不可能有能力在夜里,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把抱荷送到这里来。
这些都需要在府中有极强的势力扎根。
才能保证做这么多事情不暴露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