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孤煜接过那玉佛,江若弗也知他大概要息事宁人了。
却没想到,温孤煜居然把那玉佛高高举起,就地一摔。
那玉碎得满地都是,声音清脆如淙淙泉涌,却说不出的刺耳与扎眼。
陆丹若下意识往江若弗身后一躲,尖叫一声,
“啊!”
她躲着那些溅起来的碎片。
江若弗忙握住她的手,低声安抚她,
“没事。”
陆丹若略微镇定了些,却依旧呼吸急促,俨然是被吓到了。
温孤煜用那包玉佛的布帛擦了擦手,顺手就丢到了下人怀里,他带着阴郁的笑,
“世子,今日这发生的事情,就是个误会,我没有买过玉佛,也没有贼人偷我这玉佛。权当一场误会,是我请这位……”
温孤煜故作思索状沉默了一会儿,
“这位江小姐喝茶,只是人家不愿意,世子爷您也不愿意,那我就只好作罢了。”
江若弗皱了皱眉。
温孤煜看向一地的碎片,一脚踹向一个奴才,
“干嘛呢?”
“还不赶紧把长街扫扫!别挡着世子爷的路了,要是碍着了世子爷,保管你不分青红皂白也要被教训一顿。”
这话说得阴阳怪气。
奴才被踹得连退好几步,却反应很快,一膝盖就跪在了玉碎片上,高声道,
“碍着世子爷了,还请世子爷您宽宏大量,原谅则个,否则二公子回去,指不定怎么惩罚奴才呢。”
那碎片扎破了下人的腿,血马上就渗了出来。
然而,这还没完,那下人马上伸出手臂高高一拜便扑倒在地,那玉碎片更是扎破了下人的脸和手臂。
陆丹若下意识“嘶”了一声,忙往江若弗身后躲,不敢再看。
那下人高声道,
“是小的不知礼数,冲撞了世子爷,这满地的渣滓,都是小的没来得及清理干净,脏了世子爷的眼了。”
虽然认错,但那奴才的声音却大,语气也无半分恭敬,似乎是恨不得过路人都将他的话听个清楚,
下人继续道,
“说到底,还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奴才跟了我们二公子,二公子到处冤枉人,混淆是非,连累得奴才也是这般不知礼数,还请世子爷您就大人有大量,放过了小的。”
这话说得十足的阴阳怪气。
却恰恰与温孤煜的性子和了。
江若弗皱眉,
这奴才得着实是个温孤煜的心腹,阴阳怪气的劲儿如出一辙。
没有说不认罪,但是,却小题大做,借机骂了二公子温孤煜一通,可是仔细想来,哪里是骂温孤煜不辨是非?
这明明就是在说她不辨是非。
上梁不正下梁歪,这里最上梁的,可不就是作为大哥的陈王世子?
二公子温孤煜下梁歪了,可都是因为陈王世子本身上梁就不正。
表面上说骂温孤煜,实际上,却把她骂了个通透。
不知道的人,见了这副样子,恐怕只以为是江若弗的错,而且还刻意刁难,叫人跪在碎片渣滓上,跪得鲜血淋漓地认错。
无情也残忍。
陆丹若听不下去了,她恼羞成怒道,
“你这狗奴才胡吣些什么!”
陆丹若本是想帮江若弗的,可是她这么一说,反倒是合了那奴才的意。
那奴才直接就举起满是鲜血的手掌,左一巴掌右一巴掌地扇自己的脸,
“奴才该死!”
“奴才该死!”
“奴才命贱,死不足惜!”
“冲撞了世子爷,死不足惜!”
而温孤煜就在旁边饶有兴致地看着,俨然是这下人的举动颇得他心意。
那下人满手的血都染到了脸上,带着自己骂自己的阴阳怪气的咒骂和”啪”“啪”的自打耳光的声音,画面愈发叫人觉得难受。
江若弗眸色沉了下来,难怪世子说温孤煜性情孤僻。
眼前看到的,何止是性格孤僻。
斤斤计较,不让分毫,性子里带着的阴鸷与阴阳怪气格外叫人不舒坦。
江若弗没有再理会温孤煜和那个下人。
她转身走向江兰潜,江兰潜看着那个生得极出众的公子向她走过来。
心脏不可抑制地猛跳。
他…在向她走来。
江若弗站定在她面前,或是因为是亲姐妹的缘故,江若弗语气里自然就带了一股亲昵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