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很好了。”这位来自格鲁吉亚的中校深吸了一口烟斗,“好到不能再好了。”
“但是明天肯定不会那么顺利,大部分卡车司机都是从各处七拼八凑来的志愿者,根本谈不上熟悉道路,夜行又不敢开车灯,走散很正常。”柯尼希平静地说明了车队面临的困难,然后再次重申命令,“一旦车辆不够,北非营的本土裔士兵留下断后,等待车辆重返接人,如果车辆还不够,第2殖民地半旅的本土裔士兵留下,然后是海军步兵营和海军营,直到我。”
所有人都抬起头来盯着柯尼希看,然而柯尼希的语气依旧处变不惊:“如果所有本土裔法国士兵都留下,车辆还是不够,那么格鲁吉亚人、安达卢西亚人留下,然后是柏柏尔人、摩尔人、叙利亚人和亚洲人,最后是塞内加尔人和乍得人……总之,肤色越深,越先撤离。”
“您是将军,您应该带士兵们离开。”
“不,我不会让任何一个深肤色士兵留下冒险。”柯尼希拒绝了部下的提议,“他们是优秀的士兵,是我们的兄弟,我绝对不会抛弃他们。”
柯尼希的话令在场的所有军官肃然起敬,连坐姿都端正了许多。
“明天再坚持一天,最后一天,所有阵地尽量坚守,如果丢失,也不必夺回。”柯尼希最后说道,“打光最后一颗子弹,然后风风光光地回开罗,解散吧。”
众军官纷纷起身敬礼告退,然而最先往外走的海军营指挥官刚刚掀开门帘,柯尼希就又把他们叫住了:“等一下,这里有一份新电报。”
所有人紧张兮兮地回头看向旅长,他们整齐划一的动作把后者逗笑了:“放心,战友们,这次是好消息。”
柯尼希清了清嗓子,极其正式地向众人朗读电报的内容:“据截获电报,第八集团军今确信隆美尔本人已于今日下午南下,将于明日,即6月10日亲自督战,务求歼灭你部,望保重。”
声名显赫的沙漠之狐将在明天亲自上阵,本该令第一旅的官兵感到畏惧,但经过十几日的战斗,自由法国的士兵早就察觉所谓的德军精锐也不过如此,睥睨天下的强军心境已然稳固,因此隆美尔的到来并没有让比尔哈凯姆守军的士气产生任何动摇。
那些深肤色的士兵甚至在听到隆美尔已经抵达前线的消息之后,纷纷激动地表示要挫败这个威名赫赫的德国将领以报答柯尼希准将。
“我认为我已经做到了我能做到的一切,明日如果突围不成,那便是天意如此。”
柯尼希突然觉得,自己似乎已经体会到了德内尔所自述的那种心境:他现在平和,充实,没有丝毫畏惧,无比坦然地面对死亡的威胁,自然也就无所谓畏惧与惶恐。
“这里或许就是我的‘凡尔登’吧。”
德国军队在6月10号凌晨发了狠,他们不仅动用了非洲军团所能出动的所有轰炸机对比尔哈凯姆狂轰滥炸,还拉出了费尽心思从意大利运来的缴获自波兰的两门斯柯达220毫米重型火炮。
就连比利时的列日要塞都没能享受德国佬的如此厚遇,比尔哈凯姆这个无险可守的交叉路口着实值得自豪了。
德军的攻势在法军的顽强抵抗下本就不很顺利,而攻坚战打响后不久,也就是上午九点半的时候,又有不利的消息传来:德军的一支补给车队被从撒哈拉沙漠中钻出的“海盗”消灭了个一干二净,一个坦克团能用一天的弹药彻底报销,又过了一个小时,德军第15装甲师甚至遭到了来自背面(西面)的炮击,该师师长古斯塔夫·冯·瓦尔斯特少将不得不调集部队驱逐“苍蝇”,这使得该师的进攻又被推迟了一个小时。
隆美尔原本已经为比尔哈凯姆久攻不克的现状感到暗中羞恼,这下这位传统的德国军官终于彻底破防,甚至迁怒于无辜的瓦尔斯特少将,在意大利人面前把他骂了一顿,让后者倍感屈辱。
结果到6月10号日落前两小时,自由法国独立第一旅固然左支右绌,阵地大幅缩水,但其核心阵地仍旧稳固,怎么也不像是能被德国人当日攻克的样子。为了努力挽回一点自己的面子,隆美尔再次下令派人上前线劝降(这已经是德军第三次劝降了),声称他以军人的荣誉担保,德军一定竭力为守军提供符合日内瓦公约的待遇,为此他宁愿违背元首的命令。
守军用75小炮的炮弹回复了隆美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