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唱了没多久,北方就传来了隆隆的炮响。红军士兵的歌声一下子就小了,不少人开始焦虑地张望。但那位空军中尉除外,他仍旧挥舞着拳头高声歌唱,他的豪迈之情很快感染了在场的所有人,于是歌声再度嘹亮起来:
“假如那敌人再敢闯入国境,我们就一定拔刀相迎!
请带领我们,伏罗希洛夫同志!顿河的铁匠,人民的政委!(俄语)”
炮火中的合唱结束之后,充当翻译的下士好心提醒罗贝尔道:“我建议您稍微注意一下自己的用词,不要总说什么‘俄国军队’、‘俄国中尉’、‘俄国飞行员’之类的,我们这里至少有一少半人不是俄国人,唱歌的那位谢列夫中尉就是乌克兰人。(德语)”
“抱歉,那我应该……(德语)”
“叫‘苏军’或者‘红军’都可以。”下士认真地回答,“我们不是一个国家,而是社会主义共和国联盟。(英语)”
由于苏美两国的长期隔阂,美军能获得的苏军的情报延迟相当大,在德内尔还在为美军高层一本正经地分析德国下一步动向的时候,古德里安的谋划早已落实到战场上。这位声名显赫的德国装甲兵将领已经带领得到中央集团军群加强的部队在基辅和布良斯克之间取得了突破。
到今天,也就是8月19日,德军第13军和第43军已经突破了苏军第21集团军的防线,穿过了第聂伯河沿岸沼泽地带,兵峰直指切尔尼戈夫。在稍偏西的位置,西南方面军先前表现最出色的集团军——第5集团军——也因兵力匮乏而后继无力,被迫全面撤出奥库尼诺沃,渡过第聂伯河重整防线。
至于基辅南部的战况嘛,从乌曼战役后就没法更糟糕了。
哥萨克少尉断定,要想跳出包围圈,他们至少要撤到波尔塔瓦,最好能去哈尔科夫。这个消息令伤员们非常不安,因为这意味着他们还有近200公里的漫长路途要走,而他们并没有带多少药品……
了解到这个情况后,罗贝尔把基辅军医特批给他的药品全部交了出来,即使这些仅仅是口服的消炎药和止疼片,至少也能缓解一下其他伤员的痛苦。
但这些药品终究是杯水车薪,在路上奔波了几天之后,一些轻伤员伤势恶化成了重伤员。没办法,哥萨克少尉只能提议将一些情况实在不妙、经不起颠簸的伤员暂时安顿在平民家中。
这个提议遭到了很多人的反对,包括那些重伤员。因为他们知道德国人是什么德行,毕竟苏联已经和德国接壤一年多了,他们不至于对国境线那边的事一无所知。伤员们认为,如果把他们留在平民家中,那么等德国人打过来,不仅他们要被拖出去打靶,收留他们的平民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与其为了多活几天再搭上两条人命,还不如走到哪算哪,死了便就地一埋,也算长眠于祖国大地了。
于是哥萨克们就这样护送着伤员们在基辅-哈尔科夫铁路不远处的小路上行进。而铁路一天被炸四五次的情况也说明了为什么方面军没有用铁路转移伤员:第一,现在的火车走得还真不比骑马快多少;第二,敌机一般不会炸马车,但却一般不会放过火车。
在8月22日,一行人抵达了希沙基市附近普肖尔河上的公路桥,在那里,哥萨克骑兵将一部分情况着实不妙的伤员留在了当地的医院里,然后带着剩下的人继续向哈尔科夫进发。
罗贝尔跟着队伍去了哈尔科夫,而那个只要一醒来就要唱歌的苏军飞行员中尉被留在了希沙基医院。尽管才认识了不到一个星期,罗贝尔已经有点舍不得跟这个中尉分开。有他在的地方,就有各种各样的旋律飘荡。现在的情况已经糟糕透顶,如果没有这位“音乐家”,罗贝尔简直无法想象他的“逃生之路”会多么令人心惊胆战。
因此他记下了那个乌克兰中尉的名字:“谢廖沙·季塔连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