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大西洋宪章》(2)

这些现役的和退役的军人还是来迎接德内尔一行人的。

在响亮的军乐声中,德内尔迅速抚平军服上的褶皱,又严肃地整理了衣领和军帽,才带领部下迈着正步走向那些在站台上迎接他的人们,其中就有另一柄“球头锤”,也就是罗伯特·杜瓦的父亲格斯·杜瓦。

自由法国在北美的“全权代表”奥其尔巴特也在其中,他向德内尔笑了笑,然后上前和他握手,只寒暄了一句,便侧身将德内尔引见给一位面色和蔼、妆容干练,年纪在五十岁上下的女士。

德内尔只看了这位女士一眼,便感受到了浓浓的政治家气质,他起初猜测她或许是总统的劳工部长佛朗西斯·伯金丝。

如果罗斯福总统希望通过重视自由法国代表而唤起民众对自由法国的同情心的话,劳工部长从级别到职务上都是合适的。论级别,德内尔勉强算得上是戴高乐的“救火队员”,虽然还算不上居于自由法国的决策核心,但凭借抗战资历和与戴高乐的深厚友谊,稳居“部长级”还不难。

论职务,伯金丝女士身为劳工部长,当然不可能不接触美共和工会,美共对德内尔的好感他在纽约就充分地体会到了。在来华盛顿的路上,小杜瓦还告诉德内尔,总部在底特律的全美第一大工会“产业工人联盟”同样对德内尔抱有非常强的善意。

德内尔对此感到非常诧异,因为他在来美国之前甚至都不知道有这么个组织。但小杜瓦告诉他,产业工人联盟的组织者约翰·刘易斯的父亲是威尔士人,而且是曾在“威尔士同乡团”服役过的加的夫矿工,他还有一大帮矿工亲戚。除了刘易斯的父亲之外,出身威尔士矿工的产联高层也不在少数,以至于现在底特律的产联会员都跟着那群威尔士人,叫德内尔‘戴善人’。

想到这里,德内尔大体构思了一下问候的用词。

但奥其尔巴特的介绍令他震惊得险些失态:“容我向您介绍,戴泽南将军,这位女士就是埃莉诺·罗斯福夫人,罗斯福总统的妻子。(英语)”

不知所措的德内尔下意识地并拢鞋跟站直,向罗斯福夫人干脆利索地敬礼,在发觉罗斯福夫人已经伸出手后,他才尴尬地放下手臂,伸出双手握了上去。罗斯福夫人不以为意,甚至主动开了个玩笑:“请不要这么严肃,将军,我是埃莉诺,不是我的丈夫。(英语)”

德内尔早就听闻总统夫人平易近人,不好摆架子,而且饱受美国上流社会的诽谤,所以坦诚自己的身份:“即使如此,对我这个老邮差和老兵来说,您也是难得一见得人物了。(英语)”

德内尔朴实的用词和威尔士口音令埃莉诺夫人倍感亲切,夫人笑道:“要不是参议员杜瓦的夫人罗莎告诉我,您是那么的受克列孟梭总理和贝当元帅赏识,我还真要被您这踏实亲和的话语骗过去了。(英语)”

埃莉诺·罗斯福显然没有意识到“贝当元帅”对于自由法国上下是一个多么尴尬的名字,不过既然话已出口,德内尔也不愿意在大庭广众之下指出这一点,那只会徒令总统夫人尴尬。

在总统夫人的身后是两名美国军队的军官,两个军官的制服颜色略有差异,德内尔起初以为他们来自不同的兵种,定睛细看才发现,站立在左侧的军官的衣服与英军在上次大战时的服装别无二致,这正是被美国人称为“(doughboy)”的美国远征军军服——这名军官应该是参加过上次大战的老兵。

说来也巧,现在德内尔头上顶着的这个花哨帽子实际上也是上次世界大战的旧货。法国将军的制服都是找裁缝订做的,这兵荒马乱的,让德内尔上哪里找裁缝去?再说就算有裁缝也来不及,单单是做那顶绣着橡叶的漂亮帽子,就至少要耗费裁缝大半个星期的时间。

尽管德内尔在7月2日就成了准将,但在叙黎战役结束之前,他可没心情去找裁缝做衣服,战役结束后去医院里躺了两天后立刻就在英国人的催促下上了前往美国的船——这倒不是因为英国人故意使坏,而是根据皇家海军的时间表,7月21日将有一支不小的舰队从利物浦启航,跟着这支舰队走比较安全罢了——所以这顶帽子其实是从贾德鲁将军衣柜里找出来的。

德内尔跟那位远征军退役军官握了手,接着是现役军官。这个现役的中尉手掌细腻,十有八九是个文职军官,而他的发言也证实了这一点:“我是乔治·巴顿将军的副官,巴顿将军本该亲自来迎接老战友,但他公务繁忙无法脱身,只好派我做他的代表,还请您谅解。”

德内尔跟他客套了一番,然后便在罗斯福夫人和参议员杜瓦引导下同远征军的退役老兵们握手。由于当年与美军接触时间不算太长,德内尔只觉得不少人非常眼熟,却完全记不起名字,直到有一个头发斑白、瘦骨嶙峋的老兵主动向他搭话:“将军,您还记得我吗?(英语)”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