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今天为什么这么早就起来?”德内尔疲惫地笑笑,“你也失眠了吗?”
“BBC的广播测试就在我头顶,一大早就起来吵个不停,哪还能睡得着。今年的国庆阅兵据说盛况空前,你不去看看吗?”
“送信的时候会经过的,对了,薇尔莉特,今天我要去一趟甘必大大街,需要我为吉尔伯特少校带束花吗?”
“好,等我去拿钱。”
望着她翩然离去的背影,德内尔难得露出了若有若无的微笑,谁能相信这个风姿绰约的夫人已经三十多岁了呢?
就像陌生人很难相信自己也才刚刚四十岁一样——才四十岁鬓角就发白了,看上去简直比邮局的老板霍金斯还要衰老,明明德内尔比他年轻十多岁的。
过不多久,办公室的吊钟敲了八下,而让·德内尔已经准备好出发,他听到身后响起了高跟鞋的声响。这绝对不是薇尔莉特,她的脚步不可能这么轻佻,而且她内心始终有些抗拒这种让她显得有些“妖娆”的鞋,不到“不得已”不会如此打扮。
“这么早上工,我看你是成心想让我失业啊。”“前辈”贝尔迪内特(那个如同太阳王路易十四一般穿着高跟鞋的男人)的声音响起在德内尔的身后。
“说了这么久,不也没失业吗。”德内尔不动声色地继续收拾,这么多年了,贝尔迪内特嘴上不饶人的特点他也早已摸清。
“又没睡好?”
“嗯。”
贝尔迪内特走到德内尔的身边,看了看桌子上分得整整齐齐的信件,无奈地摇头:“那就老规矩吧,把十七区那边的给我,你在那边有没有想去拜访的人?我随时可以跟你换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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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倒是你想去香榭丽舍大街看一眼阅兵式吗?”德内尔将一封发往香榭丽舍的信件从自己的那一捆中捡了出来,“据说今年盛况空前。”
不出所料,贝尔迪内特干脆利索地拒绝了:“我对这些不感兴趣。”
收拾完了一切的德内尔向贝尔迪内特告别,来到大厅中等待着薇尔莉特把钱给自己(送花这种事情还是不要为她代付了)。八点零五分,薇尔莉特出现在了楼梯上,她看到德内尔的样子就笑了:“阿让,你像个士兵一样。”
薇尔莉特把两个苏放到了德内尔的胸兜里,半开玩笑地看着严肃的德内尔:“像以前一样多买一点紫罗兰,我周末可是要去验收的。”
“明白。”
让·德内尔打开邮政公司的大门,顺便撕下了昨天的日历。
今天是1938年7月14日,国庆节。
世界大战胜利后二十年国庆,法兰西陆军、海军、陆战队、殖民地军、空军悉数登场,坦克纵队和摩托化部队声势惊人,共和国最先进的战斗机——M.S 406骄傲地划过湛蓝的天空。
自由、平等、团结!
德内尔将三色旗插在了公墓的十字架上,国旗随风微微晃动,那么可爱,那么高洁。他小心翼翼地拂去十字架上的灰尘,凝视着铭刻有“基尔伯特·萨布雷·布干维尔”字样的墓碑,缓缓说道:“我真羡慕您,吉尔伯特少校,可是我猜您也羡慕我,或许是上帝在捉弄我们。你应该和薇尔莉特白头偕老,而我……”
“我应该烂在战壕里,越早越好。”平日沉默的他对着惨白的十字架和绿茵茵的草地打开了话匣子,“好了,不说这个了,今天我替薇尔莉特来的,她周末照常来看你,她过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