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迟钝

“臣,参见太后娘娘。”赵时洲极不自在的跪拜在地上。这到底是后宫,宣召也只宣了他一人,他的四周空旷,清风从对角窗沿扑到他身上,莫名的被削了气势。

“殿下免礼。”江绾摆了摆手,一进殿她就注意到了他那与缂丝袍子格格不入的颓废身躯,好似是把濒死的秃鹫关进了华美精妙的鸟笼,妄图借外来的辉光添上一抹神采。

她想,赵时洲必定心力交瘁,在这种关头被她坑了一手不说,表侄不亲近他,亲生父亲也与他的理念背道而驰,宛若一只飘摇的孤舟。

不过他既然还能在赵栗和她之间选择她,那就说明比起扶持赵家人,他的心中似乎更想‘自立门户’。

“臣应太后之命在山下大关苦守,可为何临门一脚收编之时,太后却一纸诏书召臣归京,还换上了自己人,要卸磨杀驴也未免太快了些。”赵时洲站起了身,语气愤愤不平。

江绾听他连废话都不愿意多说了,也直接挑明道:“那时哀家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太子一定能登基,但紫微星轮转之时,殿下就该意识到,殿下已是鱼肉。”

“当时殿下有两条路可以走,撤军,任由燕州军攻下,可这是违背皇命,弃主于不顾,等同谋逆。更何况就算燕州军攻下,那时兖州军已驻守皇城,而庸居关的外调军队也归京在即,哪怕他们破釜沉舟,但已经没了征讨的理由,又有几人能全力以赴呢?”

“而另一条,就是殿下如今的路。”

赵时洲被江绾对于出尔反尔不但毫不羞愧还振振有词的态度气笑了,轻咬了咬唇瓣,说:“所以,臣只是太后的缓兵之计?”

见江绾点头默认,他又道:“太后如此做,就不怕日后无人再敢为您效力?”

“哀家何惧?”江绾反问道。

“有功之臣哀家自会论功行赏,更何况哪有旁人听闻哀家曾向殿下许诺燕州?可有凭证?”

“你......”赵时洲一时语塞,只当自己那时是被凌冽的风雪冻坏了脑子,没有辨清柔弱只是她的一时表象,其实背后早已编排好了一切。

“可殿下也说了,卸磨杀驴绝不是明主,所以哀家自然要赏罚分明。”

话音刚落,身着青鸾官袍的女官就向赵时洲呈上了一样东西,他本轻蔑的神情也在看见那东西的一瞬间严肃了起来。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伸手将木匣接过,生怕江绾出尔反尔。

木盖揭开,铜印上的‘汴州’二字赫然出现在他眼前,发着晶亮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