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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苏,荣翔客栈。
因为贾琮带了女眷同行,便包下客栈后面一个独立小院。
昨夜下过一场夜雨,将院子一株银杏树,冲刷得满树碧绿清新。
地上的青石板放射润泽的水光,檐头的筒瓦滴答着水珠,阳光从东方照下殷红的光芒,一派雨后初晴的潋滟光影。
一大早贾琮便找来纸笔,准备给杜衡鑫写信。
龄官已在院子里架起竹杆,进屋收拾贾琮的衣服,准备拿出来洗涤。
她穿了绣花淡青交领长马甲,一件粉白色袄子,一条淡紫红长裙,说不出的俏丽可爱。
因为龄官原来只是戏班的打杂丫头,身上的衣服都十分鄙旧。
这身衣服,还是昨天邹敏儿刚给她买的。
清晨的阳光照在她乌油油秀发上,鬓角那缕飞扬的散发,似乎闪着温和的光晕。
她年龄稚嫩,身材也显单薄,但身形苗条纤细,匀称秀美,因为学戏出身,举止之间有股柔雅动人的韵致,显得与众不同。
她在戏班子里也做惯了事情,手脚甚是勤快。
这次贾琮的及时出现,让她免去被罗雄买走的厄运,她总想能为贾琮做些什么。
可是除了唱戏之外,其他的事情她也不懂,只能帮他洗洗衣服。
见贾琮铺纸洗笔,便笑着上前帮他磨墨,只是她磨墨的动作颇有些生疏。
贾琮笑着问道:“龄官,你以前没磨过墨吗?”
龄官歪着头回道:“以前家里穷,也不可能让我识字,也从来没磨过墨,不过我瞧别人都是这么磨的。”
龄官学戏的天赋极好,自然是个极聪明的人,贾琮笑着给她示范了几下,她便很快似模似样起来,磨出一汪软密的墨汁。
等到龄官刚洗完一件衣服,晾在院子中晾晒,贾琮已经写好书信,让一个亲兵立即送回金陵。
这时,江流进来回报,说郑小海的船已回了铁岭关渡口。
贾琮听了精神一振,连忙叫上邹敏儿赶去渡口,走时看了眼在洗衣服的龄官,终究有些不放心,便把她一起带上。
杜衡鑫还未收到他的书信,姑苏毕竟是罗雄的地头,万一他的人到金碧园索要龄官。
贾琮可不认为那个陈有财会守口如瓶,到时候不定又节外生枝。
而且这个罗雄和张康年关系密切,贾琮不想在这个时候和他起冲突,将龄官带在身边才最保险。
……
姑苏,铁岭关渡口,一艘双帆的客船上。
郑小海对贾琮的出现十分意外,当初贾琮重金包了的他船,让他赚到了一笔丰厚的船金,他对贾琮自然印象深刻。
本来以为贾琮又来包租他的船只,却不想完全不是怎么回事,而且贾琮问的问题,让他很不想回答。
他们跑船这一行也有自己的忌讳和讲究。
特别是那些愿意重金包租他的船,而他又给人提供特殊服务的,其中有些作为,并不容于官府,如果宣之于口,也会断了自己的生意来路。
直到贾琮出示了诰身官印,他才吓出一身冷汗,万没想到自己跑船躲避兵船盘查,一向做得低调,竟还是惹上官非。
贾琮见了郑小海的表情,便知道已镇住了他,说道:“你做跑船生意,以此为生计,俗话说靠水吃水,在水道上趋利避害,本也无伤大雅。
只是我曾听你们夫妇说过,在我之前,你们还帮一人躲避过兵船巡查,此人很可能是金陵官府缉拿的重犯。
你要把那人的事,原原本本告诉我,如因隐瞒而走脱了重犯,官府追究起来,你也逃脱不了干系!”
郑小海苦着脸说道:“这位公子,那人出了很多银子租我的船,我实在不知他是金陵的重犯,不然绝不敢接他的生意的。
上月有人到姑苏找我,说让我去金陵城外接一笔生意,而且出的租金非常高,有钱赚我自然要出船。
那人带着我的船走了两日,到了金陵城外一处偏僻水道。
接了六个人上船,领头的是个四十左右的男人,身边的人对他很尊敬,像是个大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