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刻按照与法正商议好的计划,通过一个绝对可靠的中间人,将一条模棱两可、却足以引人遐想的消息,传递给了刘璋身边一位对其极具影响力的近侍。消息内容很简单:“近日城中似有北面来的生面孔,曾于夜间秘密拜访过张别驾府上附近。”
这条消息,如同投入油锅的一滴水,瞬间在刘璋心中炸开。
翌日,州牧府。
刘璋召见张松,语气前所未有的严厉,虽未直接点明,却旁敲侧击,严词告诫其要恪守臣节,远离“外邪”,并突然下令,以“整饬文书”为名,暂时收回了张松调阅部分机要档案的权力。
张松从州牧府出来时,脸色煞白,后背已被冷汗浸透。刘璋的怀疑几乎已经摆在了明面上!失去了调阅机要的权力,他手中的许多筹码价值大减!恐慌与愤怒交织,让他几乎失去理智。
“刘季玉!安敢如此对我!”回到府中,张松砸碎了心爱的砚台,面目狰狞,“既然你不仁,就休怪我不义!”他此刻彻底断绝了摇摆之心,下定决心,要尽快将手中最核心的情报——包括几条隐秘的、可绕过葭萌关直通成都平原的山间小径地图——复制一份,不惜一切代价送往北方!
与此同时,法正府邸内院。
甄宓正在向费氏辞行。
“蜀中风光虽好,然家中来信,催促妾身返程。邈公子身体已无大碍,蒙学之事,妾身留下的那些书册与笔记,若能循序渐进,足可受用。”甄宓语气温和,带着一丝离别的不舍。
费氏这几日与甄宓相处,深感其学识渊博、性情温婉,早已将其视为难得的知己,闻言顿时眼眶微红,紧紧握住甄宓的手:“文夫人何不再多住些时日?邈儿他……还有我,都舍不得你走。”
法正站在一旁,神色复杂。他知道皇后必须离开,成都已是是非之地,张松之事一旦爆发,必然掀起波澜,皇后身份尊贵,绝不能涉险。他躬身道:“夫人家中既有要事,正不敢强留。此番恩情,正与内子、犬子,铭感五内。他日若有机会,定当图报。”
他这话,既是说给费氏听,更是对甄宓,对远在荆南的刘协的承诺。
甄宓微微一笑,拍了拍费氏的手背,又看向法正,意有所指:“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他日山河稳固,自有重逢之时。望君珍重,静待佳音。”
当日下午,那支看似普通的商队再次启程,离开了成都城。马车内,甄宓掀开车帘,回望了一眼那巍峨的城墙,心中默默道:“陛下,妾身幸不辱命。”
荆州,临湘。
刘协站在行宫最高的望楼上,远眺西方,仿佛能穿透千山万水,看到那支正在返程的商队,看到成都城内暗涌的波涛。
“文昭应该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他轻声自语。
诸葛亮站在他身侧,羽扇轻摇:“皇后殿下此行,功在千秋。法孝直既已归心,益州之门,已向我等敞开一半。”
刘协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冷静而期待的光芒。“命令魏延,‘破阵营’进入最高战备状态。告诉文远,交州沿海,可以再‘热闹’一点。我们要让孙权,让曹操,让所有人都觉得,我们下一个目标,或许是江东,或许是淮南……而不是益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