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作娴熟。
带着一种被训练出的、令人心碎的“温柔”。
泪水被尾尖的绒毛吸走,只在脸颊上留下一丝湿润的、带着强烈羞耻感的微痒。
这该死的“清洁本能”!如同最恶毒的烙印,时时刻刻提醒着他非人的身份!
喉咙里,不受控制地发出一阵极其轻微的震动。
“咕噜……咕噜噜……”
细微的、模仿猫科动物满足时的咕噜声,在死寂的房间里响起。带着一种奇异的、麻痹神经的安抚感,随着声带的震动,竟然真的让他紧绷的身体,随之放松了一丝丝。
“看吧,张纳伟……” 一个充满自嘲和绝望的声音在心底响起,“你已经……越来越像一只真正的猫了。”
他厌恶着这声音,这本能。
却控制不住地,让那细微的咕噜声,继续在喉咙深处回荡,如同献给魔鬼的安魂曲。
时间,在这片死寂的纯白地狱里,失去了流动的意义。
阳光在地上无声地移动。那道歪斜的光斑,如同最无情的计时器,缓缓地从他脖子上的项圈铭牌,移到了缠绕在膝盖上的、毛茸茸的长尾上。光线将尾尖的绒毛染上了一层虚假的金色光泽。
张纳伟就那么一动不动地蜷缩在角落里。
像一件被主人遗忘在角落、蒙上灰尘的家具。
像一只被遗弃在收容所、等待着未知命运的流浪猫。
脑子里一片空白,仿佛所有的思绪都被抽干。又像是被塞满了无数尖锐的碎片,疯狂地搅动、切割,却理不出任何头绪。
他不知道接下来会被带去哪里。
是金碧辉煌却暗藏囚笼的沙漠宫殿?
还是与世隔绝、插翅难逃的私人岛屿?
不知道等待他的,是镶嵌着宝石的黄金锁链,还是更残酷、更泯灭人性的“高级驯化”?
不知道此生……是否还有机会,再次感受到曼谷街头那灼热而自由的阳光?是否还能闻到母亲在罗勇府老屋里煮的、带着椰浆甜香的芒果糯米饭的味道?是否还能……哪怕在梦中……听到琳琳用那清脆稚嫩的声音,再喊他一声……
“爸爸”……
可是!
他不能放弃!
绝对不能!
只要心脏还在跳动!
只要肺部还能吸入一丝空气!
只要……只要还有那么一丝微弱到几乎等于零的希望——在未来的某一天,在某个不可思议的奇迹里,能再次见到他的琳琳,能再次将她小小的、温暖的身体拥入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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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此刻这点深入骨髓、碾碎灵魂的屈辱……又算得了什么?!
脖颈上的项圈,随着他细微的呼吸,轻轻晃动了一下。
冰冷的金属铭牌边缘,磕碰在项圈的皮质搭扣上,发出一声极其轻微、却无比清晰的“叮当”声。
在这片死寂中,这声音如同惊雷。
张纳伟缓缓地、颤抖地伸出手。指尖冰凉,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轻轻拂过项圈上那块铭牌。冰冷的金属触感,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过皮肤。
他的嘴唇无声地翕动。
终于,一个极其轻微、带着认命般疲惫的声音,如同叹息,从干裂的唇间溢出:
“……Samira……”
尾音处,一个完全不受控制的、细微而清晰的音节,如同附骨之蛆,本能地滑了出来:
“……喵……”
也许。
从今天起。
从这道门再次打开的那一刻起。
他张纳伟……就真的要彻底死去了。
活着的,只能是“Samira”。
只能是那个会优雅转圈、会用尾巴灵巧递物、会在主人抚摸下发出讨好咕噜声的……宠物。
但他知道。
在心底最黑暗、最深处、连最严酷的“规训”也无法触及的角落。
那个名叫张纳伟的男人,那点属于一个父亲的、永不熄灭的星火……
还在微弱地燃烧着。
他会记得曼谷雨季潮湿的空气。
会记得女儿琳琳比阳光更灿烂的笑脸。
会记得……自己曾经,是一个父亲。
这就够了。
这就……是他撑下去的全部意义。
门外。
走廊的尽头。
传来了脚步声。
不是K的高跟鞋。
是更沉重、更整齐、带着金属鞋钉敲击地面的、属于男性守卫的皮靴声!
脚步声由远及近。
越来越清晰。
如同死亡的鼓点,敲打在紧绷的神经上。
张纳伟猛地深吸一口气!
那口气息冰冷刺骨,灌入肺腑,带来一阵剧烈的灼痛!
他强行松开紧紧缠绕身体的尾巴。
用尽全身的力气,支撑着自己,慢慢地、再次站了起来。
头顶那双猫耳,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温顺地、彻底地垂落下来,紧贴着头皮。
身体微微前倾,摆出那副被反复打磨、无可挑剔的恭顺姿态。
脸上所有的情绪被强行抹去,只剩下空洞的平静。
新的“主人”……来接他的货物了。
他的“新生活”——一场永不醒来的噩梦——即将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