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决意辞山谒佛求真

南海的晨光刚漫过祈愿塔的第七层石阶,紫竹林的薄雾中便传来阵阵诵经声。观音菩萨立于千年紫竹下,白衣在晨光中泛着柔和的光晕,净瓶中的八功德池灵水随着她的呼吸轻轻起伏,映出池底金沙勾勒的灵山轮廓 —— 那是昨夜心灯指引的方向,也是她此刻识海中最清晰的影像。

樟木箱上的铜锁在晨风中微微晃动,珠贝璎珞的碰撞声与诵经声交织在一起,像一首无声的告别曲。小尼正将最后一件叠好的白衣放入行囊,指尖触到衣摆处新绣的 “光” 字,金线在晨光中折射出细碎的光芒,与樟木箱里旧日法袍的云纹形成奇妙的呼应。

“菩萨,真的要走吗?” 小尼的声音带着哽咽,眼眶红肿得像晨露打湿的樱桃。自她被渔民送到紫竹林,便是观音菩萨一手教导,如今要分别,心头像被南海的潮水反复冲刷,空落落的疼。

观音菩萨抬手为她理了理歪斜的僧帽,指尖的温度带着八功德池特有的温润。“不是离开,是去寻根。” 她的目光越过紫竹林,望向海天相接之处,那里的云层正在晨光中翻腾,像极了当年玉虚宫云海的模样,却又多了几分她从未见过的澄澈,“有些道理,在南海悟不透,总要去灵山看看。”

她的指尖在净瓶上轻轻一点,八功德池的灵水突然化作一道金线,在空气中勾勒出一幅地图:从南海出发,经东溟、越昆仑、过西岐,最终抵达灵山雷音寺。金线所过之处,浮现出无数双眼睛 —— 有渔民的期盼,有截教余孽的迷茫,有西岐士兵的愧疚,还有玉虚宫仙官复杂的目光。

“可这里的百姓……” 小尼望着沙滩上正在修补渔船的渔民,他们的笑声顺着海风飘来,带着鱼腥与阳光的味道,“他们离不开您啊。”

观音菩萨低头看着净瓶中倒映的渔民身影,八功德池的灵水突然泛起涟漪,将画面切换到三年前:东边岛礁的瘟疫肆虐,她用杨柳枝洒下甘露时,老渔民将唯一的孙女托付给她;台风过境后,少年跪在祈愿塔前,求她保佑出海的父亲平安归来;甚至连那些曾被她渡化的小妖,也会在月圆之夜送来山果,放在紫竹林的石阶上。

这些记忆像南海的珍珠,串起她在这片海域的日日夜夜。可此刻触摸着樟木箱上的铜锁,她突然明白,真正的守护不是永远停留,而是让这片海的生灵学会自己点亮心灯 —— 就像当年比丘尼教会她,慈悲不是施舍,是唤醒。

“把这个交给老渔民。” 观音菩萨从袖中取出一卷帛书,上面用南海的朱砂画着潮汐图,标注着每个月最适合出海的时辰,“告诉他们,八功德池的灵水已融入南海,只要心怀善念,风浪自会绕道。”

小尼接过帛书时,指尖触到布料上凸起的纹路,那是用莲花茎纤维织就的 “平安” 二字,与旧日法袍夹层里的玉佩形成奇妙的对照 —— 一个系着南海的牵挂,一个连着昆仑的过往。

梅雨停歇后的第三日,金吒再次来访。他这次带来了元始天尊的亲笔信,信笺上的云纹暗印在阳光下泛着金光,却掩不住字迹里的疲惫:“汝既决意西行,便携此‘破妄镜’。若遇心魔阻拦,照之自会清明。”

观音菩萨展开信笺时,净瓶中的灵水突然剧烈晃动。破妄镜的虚影在水面浮现,镜中映出三个画面:一是她穿着月白法袍跪在玉虚宫丹墀下,二是她立于万仙阵前举剑的瞬间,三是她此刻白衣胜雪的模样。三个身影在镜中重叠又分离,像极了她一路走来的挣扎与蜕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