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海腥气。” 慈航道人打断他，元神的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这是生命的气息。师兄在玉虚宫斩妖除魔时，可曾闻过渔民晾晒的鱼干香？可曾听过孩童落水时的呼救声？”

慧剑的剑气突然滞在半空。文殊广法天尊的元神竟出现了一丝波动，慈航道人看见他的识海边缘，闪过一个模糊的身影 —— 那是万仙阵中被他斩落的截教女仙，临死前手中还攥着半块麦饼。

“心魔！” 普贤真人厉喝一声，宝幢金光暴涨，“她已被心魔所控，师弟，莫要与她多言！”

金光如潮水般涌来，慈航道人的元神衣袍被撕裂了一角。她看着那些熟悉的玄门法光，突然觉得可笑 —— 当年在玉虚宫，他们说这是护道之光；如今在她眼中，这光却像一把把小剑，要将她在南海习得的一切彻底剜去。

“若体恤众生便是心魔，那这道，不修也罢。” 慈航道人将净瓶元神祭起，羊脂玉瓶在空中化作一道流光，撞向普贤真人的宝幢。两道光华相撞的瞬间，云海上突然裂开一道巨大的缝隙，缝隙深处传来一阵奇异的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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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歌声既不是玄门的咒语，也不是渔家的号子。它像无数人在同时吟诵，每个音节都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让慈航道人识海的刺痛骤然消失。她看见裂缝深处飘来无数莲花，那些莲花托着形形色色的元神 —— 有穿粗布衣的渔民，有披铠甲的士兵，还有被她救下的落水孩童。

“西梵音……” 普贤真人的宝幢突然剧烈震颤，金光竟在歌声中渐渐黯淡，“你…… 你竟引来了西方教的气息！”

慈航道人这才明白，那歌声正是比丘尼日夜诵读的《大悲咒》的本源。老尼曾说，这声音来自西方极乐世界，能渡化一切苦难。她生前总说自己愚钝，只能识得皮毛，此刻听着这源自太虚的梵音，才知那不是皮毛，是老尼用生命焐热的慈悲。

“这不是西方教的气息。” 慈航道人迎着梵音向前一步，元神衣袍上的莲花暗纹突然绽放，“这是众生的声音。”

文殊广法天尊的慧剑在梵音中发出悲鸣，剑身的寒光一点点褪去，露出斑驳的剑身 —— 那上面竟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名字，都是死于剑下的亡魂。他惊恐地后退，元神之体开始变得透明：“不可能…… 玄门正统，怎会……”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慈航道人的元神穿过裂缝，珠贝光带在身后化作一座莲桥，将那些托着众生元神的莲花引了过来，“师兄，你们总说要斩心魔，可最大的心魔，便是你们对‘正统’的执念。”

梵音越来越清晰，慈航道人看见裂缝深处坐着一个模糊的身影，那身影周身的佛光与她颈间的珠贝光带渐渐相融。她突然明白，比丘尼说的 “菩萨” 并非妄言，那不是某个门派的称谓，而是一种能容纳万有的境界 —— 就像这西梵音，能让玄门的法光与渔家的祈愿共存。

“痴儿！” 元始天尊的声音突然响彻太虚，云海上的玉虚宫骤然崩塌，化作无数星屑，“玄门大道，岂容异域杂音玷污！”

一道巨大的金光从九天落下，瞬间将裂缝连同那些莲花一同笼罩。慈航道人看见文殊广法天尊的元神被金光裹着，眼中充满了痛苦与挣扎。普贤真人的宝幢已完全黯淡，元神在金光中摇摇欲坠。

“师尊！” 她下意识地喊出这个称呼，净瓶元神再次飞出，将那些即将消散的众生元神揽入瓶中，“他们何错之有？”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元始天尊的声音带着雷霆之怒，金光突然化作一只巨手，抓向慈航道人的元神，“你既执迷不悟，便休怪为师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