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呼吸终于平稳,忠伯才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边,脸上带着担忧:“小姐,大长老他们……没有为难您吧?”
“没事,忠伯。”洛秋宁摇了摇头,目光却未从罗修尘脸上移开,轻声问道,“忠伯,你说小石头……他到底经历了什么?今日他苏醒时那般的暴戾凶悍,还有此刻这般……蚀骨的悲伤,实在让人心惊。”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轻颤。
忠伯面色凝重,低声道:“小姐,此子年纪虽与您相仿,但身形体魄远非同龄人可比,还有他额上那绝非凡物的蓝布……老奴只怕,他身后牵扯的因果仇怨,绝非等闲……”
“是啊,强大的肉身,骇人的戾气,还有这心碎的梦……”洛秋宁仿佛听到了,又仿佛只是在自言自语,目光依旧聚焦着在那张泪痕未干的脸上,呢喃道,“小石头,你究竟从怎样的地狱里走来?”
洛秋宁可能是因为这几日的劳累和烦心,不多时就趴在罗修尘边上睡去,忠伯见状连忙拿来一件衣服披在她身上。这一夜两人都睡得深沉。
晨光熹微,第一声鸡鸣穿透窗纸,将细碎的金辉洒满偏房。罗修尘自深眠中苏醒,首先感知到的是一缕若有似无的幽香,清雅如初绽的玉兰,又带着令人安心的暖意。
他微微偏头,便看见洛秋宁伏在榻边,晨光为她细腻的侧脸镀上一层柔光。长长的睫毛如蝶翼般静静垂落,呼吸轻缓,此刻的她宛如一幅静谧的仕女图,唯有微微蹙起的眉尖泄露出一丝疲惫。
罗修尘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那双盛满悲怆的眸子里似乎有什么坚冰在悄然融化。他极其缓慢地起身,每一个动作都控制在最小的幅度,肌肉绷紧又放松,如一头收敛利爪的猎豹,生怕惊扰了这份难得的安宁。足尖触及地面时竟未发出丝毫声响,整个人如一片秋叶般轻盈落地。
院中,忠伯正忙碌着修补昨日被破坏的墙壁与院门。听到脚步声,他警觉地回头,见到是罗修尘,身体下意识地后撤半步,随即又稳住。少年高大的身影在晨光中投下长长的影子,手臂上缠绕的白色纱布格外醒目。
“忠伯…我…帮你。”几乎锈住的嗓音,一字一顿,却带着不容错辩的恳切。
忠伯望着少年那双依旧沉痛却清澈的眼睛,又瞥见他笨拙却真诚的姿态,心头一软。无论昨日那股骇人的气息如何惊人,此刻的他,更像一个刚从噩梦中挣扎出来不知所措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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