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异象(5)

他终于把那最后一层的窗户纸捅了个透亮——罗修尘身子里盘着个要血食精魄来养伤的“东西”,正催命似的修复着娃儿的皮肉!

石屋内一片死寂,炭盆里最后一点火星子“啪”地炸开,在这死水般的静里响得像炸雷。

李铁倒抽一口冷气,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山里那指向“里面炸开”的邪乎痕迹,张老头这不祥的断症。

在他脑子里瞬间串成了一条惊悚的线:群狼撕咬,尘娃子伤重濒死 ,生死关头,娃儿体内那‘东西’被激了出来,由内而外爆发,撕碎了群狼,留下怪痕和碎狼。爆发耗尽了那‘东西’,尘娃子险死还生,吞肉喝药喂那‘东西’ ,那‘东西’反哺,玩命修复娃儿身子。

村长那只布满老茧的手死死攥着拐棍头,指节攥得发白。他那浑浊的眼珠子,沉甸甸地碾过李铁那张写满“撞了邪”的脸,碾过张老头枯脸上遮不住的骇然,最后,像两座山似的,沉沉压在抖得像筛糠的罗大山身上。

所有的线头,所有的怪事,此刻带着冰碴子似的明白劲儿,无可挽回地全拴在了那个五岁娃儿身上——他不再只是被害的,他就是那要命东西的窝!至少,是那东西藏身的皮囊!

“大山……”村长的声音像是从石头缝里硬挤出来的,沙哑得刺耳朵。

这一声,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草。

“噗通!”

罗大山双膝狠狠砸在冰冷的泥地上,发生一声闷响。这个在山林里摔打半生的硬汉子,此刻脸上鼻涕眼泪糊成一团,五官被巨大的恐惧和对儿子的心疼撕扯得变了形。他喉咙里发出破风箱似的嗬嗬声,猛地向前一扑,脑门“咚!咚!咚!”地砸在硬地上,血混着泥灰糊了一脸。

“村长!铁哥!张伯!”他嘶声哭嚎,声音碎得不成调,“娃儿……娃儿他不是精怪啊!不是!他是我……是我一把屎一把尿……从蕨菜窝子里捡回来……拉扯大的儿啊!他疼小羽……他晓得给爹娘端洗脚水……村里谁不夸他一声好?他就是……就是……”

他呼哧带喘,巨大的悲恸堵住了嗓子眼,“就是命里沾了点不干净的……脏东西!求求你们!别……别动他!别……” 那个最怕的字眼儿,他死也不敢吐出口,只能更疯狂的磕头,每一下都像砸在屋里人的心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