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庙堂权衡

司马老贼 土玄 2441 字 4天前

使者将沉甸甸的黄金大都督印绶和象征权力的节杖郑重交到司马懿手中。司马懿双手接过,高举过顶,向着洛阳方向再次叩拜,然后才缓缓起身。

他立刻以大都督身份召集诸将,并未进入中军大帐,就站在曹真的灵位前,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将领耳中:“诸位!大司马为国捐躯,此仇此恨,不共戴天!诸葛亮趁丧来攻,是欺我大魏无人乎?今陛下寄以厚望,授以重权,懿虽不才,愿与诸君同生共死,共御外侮!自即日起,各营严加戒备,整顿兵马,抚恤伤卒,深沟高垒!待时机成熟,必与诸葛亮相决于渭水,为大司马雪耻,为陛下分忧!”

没有激昂的呐喊,只有沉静的决绝。这番举动,迅速安抚了惶惶的军心,完成了权力的平稳过渡。

夜幕降临,喧嚣散去。中军大帐内,终于只剩下司马懿一人。案上,那枚沉甸甸的、雕刻着虎钮的黄金印绶,在跳跃的烛火下闪烁着幽暗而诱人的光芒。旁边,是那柄代表着天子权威、可斩两千石以下官员的赤节。

司马懿缓缓走到案前,屏退了所有亲卫,连司马师和司马昭也被他示意暂退。他伸出手,指尖先是轻轻触碰那冰冷的印绶纹理,随即整个手掌覆盖上去,紧紧握住!一股前所未有的、掌控数十万大军、决定一方生灵命运的实感,如同电流般窜遍全身,带来一种近乎战栗的激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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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起印绶,凑到烛光下仔细端详,仿佛要看清每一道雕刻的纹路。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曹真那张最后时刻蜡黄而绝望的脸。

“子丹……曹子丹……”他低声自语,语气复杂,“赫赫宗室,大司马,假黄钺……亦不过如此。呕心沥血,终究……为他人做了嫁衣。” 一种物伤其类的悲凉,混合着棋手终于扫清盘面最后一块绊脚石的冷酷,在他心中交织。

这悲凉与冷酷迅速被一种更灼热的情绪取代。他的思绪从曹真身上跳开,延伸向更深远的地方。“武帝(曹操)雄才,挟天子以令诸侯;文帝(曹丕)深算,代汉而立……今上(曹睿)少年聪慧,亦非庸主……然,皇帝也是人,会猜忌,会犯错,会死。” 曹真之死,像一道闪电,劈开了他心中某个一直被刻意压抑的角落。

“今日我能执此帅印,总摄雍凉,他日……是否也能掌握那洛阳宫中,更高的权柄?” 这个念头如同挣脱牢笼的猛兽,带着原始的野性,在他胸中咆哮、冲撞。 他清晰地意识到,在绝对的力量和时运面前,所谓的“皇族血脉”、“世食汉禄”(或魏禄),并非不可挑战的铁律!

帐外传来更夫敲打三更的梆子声,将他从危险的思绪中惊醒。他猛地放下印绶,深吸一口气,眼神恢复了惯有的冷静与深邃。不行,还不到时候。眼下最大的敌人是帐外南岸的诸葛亮,内部还有无数双眼睛,包括洛阳那位年轻皇帝警惕的目光。

他对着空荡荡的大帐,无声地告诫自己:“路要一步一步走。今日之权,乃破诸葛之基,亦是安身立命之本。需慎之又慎!”

这时,帐帘被轻轻掀开,司马师和司马昭兄弟二人走了进来。他们看到父亲在灯下凝视着帅印,脸上闪过一丝激动。

司马懿没有回头,只是指着那方金印,声音低沉而平稳,仿佛在陈述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事实:“今日为父执此印,非为一己之荣辱,乃为司马氏之门楣,亦为天下之争衡。”他顿了顿,侧过半边脸,烛光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投下深刻的阴影,“尔等须谨记,权柄如刀。善用者,可安邦定国……” 他缓缓转过身,目光如炬,扫过两个年轻气盛的儿子,一字一句地吐出后半句:“……亦可,开天辟地。”

司马昭眼中瞬间迸发出炽热的光彩,司马师则更加沉稳,但紧握的拳头也泄露了内心的激荡。

司马懿不再多言,他拿起印绶,走到帐壁悬挂的雍凉舆图前,目光锐利地扫过祁山、陈仓、街亭、上邽,最终定格在代表诸葛亮主力位置的图标上。他伸出手,将大都督金印重重地按在地图之上,覆盖了那片区域。

帐内烛火忽明忽暗,映照着他坚毅而冰冷的侧脸。渭水的流淌声隐隐传来,仿佛在为这场注定载入史册的“卧龙”与“冢虎”之争,奏响宿命的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