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战和苏晚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担忧。他们知道,陆天雄是想找个有楚静姝气息的地方,独自待着。苏晚轻轻拉了拉陆战的衣角,小声说:“让他去吧,我们跟着就行。”
楚静姝的考古办公室在国家博物馆的老楼里,推开斑驳的木门时,一股混合着旧纸和尘土的气息扑面而来。阳光透过老式木窗,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办公桌上还摆着没整理完的考古报告,砚台里的墨汁早已干涸,旁边放着一支磨得发亮的毛笔。
“你们出去。”陆天雄走到办公桌前,背对着他们,声音冷得像冰。
“爸,我们在外面等您,有事您喊我们。”陆战没再多说,拉着苏晚轻轻带上了门。
门内,陆天雄缓缓蹲下身,从办公桌最下面的抽屉里,翻出一个铁盒子。盒子上了锁,钥匙是枚小小的铜钥匙,他一直挂在钥匙串上,挂了三十年。
打开盒子,里面整整齐齐叠着一摞泛黄的日记,还有一张褪了色的黑白照片。照片上有三个人,年轻的陆天雄穿着军校制服,楚静姝扎着马尾,手里举着一本考古笔记,旁边站着个眉眼相似的姑娘,是楚文茵。那是他们三人唯一的合影,摄于1993年的夏天。
陆天雄拿起日记,指尖拂过封面上楚静姝的字迹——“西北考古日志”。他翻开第一页,里面记着第一次去敦煌考察的事,字里行间满是雀跃:“今天见到天雄了,他说等我考察回来,就带我去吃京城最好的糖葫芦。”
“我食言了……”陆天雄的声音终于带上了哭腔,眼泪砸在泛黄的纸页上,晕开一小片水渍,“我没带你去吃糖葫芦,还让你等了我三十年……”
他一页页翻着日记,后面的字迹渐渐沉了下来。有一页写着:“今天收到天雄的信,他说要和陈家小姐订婚了,照片上的人笑得很开心。也好,他该有个安稳的家。”旁边还画了个小小的糖葫芦,被涂成了黑色。
“那不是真的……”陆天雄把脸埋在日记里,肩膀剧烈颤抖,“是沈曼丽骗了我们,我从来没跟别人订过婚,我一直在找你……”
他拿起那张合影,手指轻轻摸过楚静姝的脸,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你说你喜欢考古,喜欢那些埋在地下的故事,可你怎么就把自己也埋在了地下……你还没跟我好好说说话,还没听我跟你道歉……”
压抑的哭声透过门缝传出来,像受伤的孤狼在深夜里呜咽。陆战靠在走廊的墙上,听着父亲从未有过的脆弱哭声,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揪着疼。他想起小时候,父亲总是板着脸,连抱他都很少,可现在,这个曾经在战场上叱咤风云的铁血将军,却在一间旧办公室里,哭得像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