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阮的指尖突然开始发抖。
她想起第一次见沈屹时,他手背上的疤痕;想起雷暴夜,他躲在阳台攥着栏杆发抖的样子;想起他听到“雷暴”两个字时瞬间紧绷的肩背;想起他说“没护住队友”时眼底的落寞。
所有碎片化的细节,此刻全串了起来。
原来他不是怕打雷本身。
是怕打雷勾起那段救援的记忆,怕想起牺牲的队友,怕想起自己没护住人的愧疚。
原来他的手抖、他的躲阳台、他的沉默,都不是“胆小”,是创伤留下的烙印。
温阮把报纸轻轻放在桌上,目光落在书桌一角。
那里放着沈屹的退役纪念章,平时他总把它放在贴身的口袋里,今天出门急,忘了带走。
纪念章是银色的,正面刻着“光荣退役”,背面刻着两个小字——“阿哲”。
温阮拿起纪念章,指尖轻轻拂过“阿哲”两个字。
冰凉的金属触感传来,却让她的心里泛起一阵酸意。
报道里牺牲的战士叫阿哲,纪念章上刻的也是阿哲。
原来沈屹一直把队友的名字带在身边,原来他的创伤里,藏着这么深的愧疚和思念。
她想起上次整理沈屹的行李,看到他包里有一块军绿色的布料,当时没在意,现在才反应过来,那可能是阿哲的遗物。
想起他做糖糕时,偶尔会说“阿哲也爱吃甜的”,当时她以为是随口一提,现在才知道,那是他在怀念队友。
窗外的阳光突然被云遮住,房间里暗了些。
温阮把报纸叠回原来的样子,放进文件夹,再塞回书柜最上层。
她没有动纪念章,只是轻轻把它摆正,让“阿哲”两个字朝着阳光的方向。
她靠在椅背上,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又酸又暖。
酸的是沈屹藏了这么久的创伤,独自扛了这么久的愧疚;暖的是他哪怕有创伤,也没把负面情绪带给她,反而一直用笨拙的方式照顾她。
以前她总怕婚姻里的“责任”太沉,怕自己会再次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