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光柱落下来的时候,陈九黎的手还没放下。
指节僵直,掌心还残留着道纹冲天时的灼热感。他盯着空中那根从裂痕垂下的新光,眉头一跳——这光不对劲。不是净化,也不是镇压,倒像是……有人在另一头吸东西。
“它没死。”他说。
沈照靠着断柱,眼皮都没抬,血顺着额角滑进衣领。她早察觉了,通幽骨从三息前就开始震颤,像被什么东西勾着往天上拽。闻人烬盘坐在地,鞭子缠臂,指尖突然抽搐了一下。
“它想跑?”闻人烬冷笑,“这时候才想起来逃?”
话音未落,那光柱猛地一颤,中心红点骤然膨胀,几乎要撕开“封”字血符的束缚。空气里响起极细的一声嘶鸣,像是锈铁刮过石板,听得人牙根发酸。
陈九黎咬牙,左眼金纹再度亮起,可胸口七道旧疤却开始发烫,像是被人拿火钳烙过。他刚想催力,膝盖一软,差点跪下去。
“别动。”沈照忽然出声,“你现在撑不住。”
她抬起手,探阴棒插在地上,借力缓缓站直。双眼闭着,眼窝渗血,可整个人却像一把出鞘的刀,锋利得吓人。她抬手抹了把脸上的血,指尖在唇边一抹,随即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它只剩一口气,不敢硬冲。但它在等——等光柱崩,等我们倒。”
闻人烬低头看膝上鞭子,铜钱轻响。她忽然笑了:“那就别让它等。”
她猛地起身,将七星打鬼鞭高举过顶,直接迎向那道光柱。
鞭尖触光的瞬间,她全身一震,像是被雷劈中。黑气顺着鞭身爬上来,钻进手腕,一路冲向心脏。她闷哼一声,嘴角溢血,可手没松。
“来啊!”她吼了一声,“让你看看谁才是主子!”
光柱扭曲,能量倒灌。她的皮肤泛出青黑色纹路,像是有东西在皮下爬行。呼吸变得粗重,可眼神却越来越亮,亮得近乎疯狂。
陈九黎看得清楚——她在抢。抢那股即将逸散的残魂之力,把它锁进自己体内,用鞭子当容器,用人当阵眼。
“疯子。”他低声骂了一句。
沈照却已动手。她双手结印,通幽骨发出低鸣,阴瞳深处最后一点金血被强行逼出。两滴血珠浮空,随着她指尖移动,缓缓拼成一个古篆“封”字。
这不是普通的符。
是她小时候在义庄屋顶画过的那种——用命换的,专克逃魂。
血符成型刹那,她整个人晃了晃,靠住断柱才没倒下。可她没停,反手抽出探阴棒,狠狠戳进地面,将“封”字推入阵心。
红点剧烈挣扎,光柱震荡,仿佛整片天空都在抖。
“现在!”沈照喊。
陈九黎立刻撕开胸前残布,银针刺破七疤交汇处,一滴血坠入光柱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