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头看了她一眼。
闻人烬耸耸肩:“我当时就觉得,这玩意儿沉得不像装饰品。”
沈照已蹲下身,将锁阴锁拎起来看了看,又往门槛下一比。“今晚就能埋。”
“急什么?”闻人烬一屁股坐上桌子,“咱们打了这么多年仗,就没正经吃顿饭。今天不许谈法器、不许说鬼、不准提‘当年’——庆功宴,懂不懂?”
陈九黎咧嘴一笑:“你还想吃什么?我爹腌的臭豆腐?”
“我要蛋糕。”她瞪眼,“奶油多的那种,水果随便,但必须有巧克力喷泉。”
沈照轻声说:“我还没切过蛋糕。”
“那正好!”闻人烬跳下来,“我去买,你们布置!”
她转身要走,手刚搭上门把,又停住,从口袋里掏出那个赶尸铃,掂了掂。
铃身漆黑,铃舌断了一截,确实不会再响了。
她手腕一抖,轻轻一摇。
“哗——”
清冽的酒液从铃口涌出,先是细流,接着变粗,一层层堆叠而上,在桌上垒出一座晶莹剔透的香槟塔。酒香扑鼻,气泡翻滚,竟一滴未洒。
她得意地扬眉:“现在它改行当酒壶了。”
陈九黎哈哈大笑:“老王要是看见,非说这是暴殄天物。”
“他要是活着,我就让他请客。”闻人烬把铃挂回腰间,“但现在——”她指向沈照,“刀给你。”
沈照没动。
她盯着桌上那个不知何时出现的蛋糕——八寸,双层,奶油上用巧克力写着“九黎侦探社·百年不死”。
小主,
她慢慢抽出骨剑。
剑身通体惨白,像是由某根脊骨磨制而成,寒气却不刺人,反倒有种温顺的质感。她握着剑柄,轻轻一划。
蛋糕应声分开,切口平整如镜,没有碎屑,没有倾斜。
“第一块,”她说,“给我自己。”
她拿叉子,挑起一小块送进嘴里,闭眼咀嚼。
良久,睁开眼:“甜的。”
闻人烬一拍桌子:“废话,当然甜!不然叫什么蛋糕!”
陈九黎已经给自己倒了杯桂花酿,仰头喝尽,又倒一杯。他把酒杯放下,走过去,从怀里掏出那块褪了神力的红布。
布料松软,金纹“九黎侦探社”却依旧清晰。
他找来一根竹竿,把布绑在顶端,又用伞尖挑着,高高挂上门梁。风吹进来,布条轻轻飘荡,像一面战后仍不肯降下的旗。
“行了。”他拍拍手,“社旗升了,酒有了,蛋糕分了——可以敬酒了吧?”
三人围桌而坐。
闻人烬举起香槟杯,泡沫蹭到鼻尖,她也不擦。
“敬我们。”她说,“没死在鬼手里,没疯在阵法里,没烂在轮回中。”
沈照举杯,轻轻碰了一下:“敬那些终于能安息的人。”
陈九黎看着杯中倒影,忽然笑了:“敬老王——下次投胎,别再赌了,赢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