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绸斩向阵图投影的刹那,那道金线猛地一颤,像是被激怒的蛇,反向窜出一道刺目金光。陈九黎手腕一震,绸面竟在半空凝住,仿佛撞上无形屏障。
他没停,伞尖顺势点地,三记闷响接连炸开,震得脚底石板裂出蛛网纹。左眼金纹骤然发烫,一股暖流自识海涌出,冲散脑中那股黏腻的压迫感。他这才看清——二叔胸前的金纹,虽与他同源,却像被污水泡过,边缘泛着暗红血丝,流转时带着腐肉般的滞涩。
“你这纹,沾了太多不该沾的东西。”陈九黎收伞站直,红绸缓缓回卷至腕,“若真是我一半魂魄,怎会怕我本源?”
二叔站在祭坛中央,没动,也没笑。只是指尖轻轻一勾,那青铜铃又晃了一下。
叮——
声音比先前更沉,像是从地底深处爬出来的。七件法器同时轻颤,铜镜镜面浮起一层血雾,玉佩裂口扩大,锈刀刀尖垂下一点黑水,滴在石台上,滋啦作响。
闻人烬咬牙,从怀里摸出七枚铜钱,沾了唾沫在掌心一搓,迅速摆成北斗形状。他低喝一声,双手拍地,铜钱瞬间嵌入砖缝,形成一圈微弱的赤光。
“七星压邪,给我镇!”
话音未落,那七枚铜钱忽然齐齐发烫,表面铜绿剥落,露出底下暗金色的符文。紧接着,一股吸力从阵图中心传来,铜钱一枚接一枚离地而起,熔成赤红液滴,悬浮半空。
“不好!”闻人烬想收手,却发现指尖发麻,血脉里竟有股热流直冲心口。他猛地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赶尸铃上,抬手就摇。
铃声炸响,一道火线自铃口喷出,横扫阵图边缘。那团赤色液滴微微一顿,随即重新聚拢,在空中缓缓拼成一个微型阵图,与祭坛中央的倒“囚”阵如出一辙。
“我的血……也能用?”闻人烬盯着自己发烫的手背,声音发冷,“你们拿我当阵引的备胎?”
没人答他。王半仙拄着竹杖,一步步挪到高台边缘。他脸色灰败,指甲发紫,怀里只剩最后一块龟甲,边缘已裂出细纹。
“还能卜吗?”陈九黎问。
“能。”王半仙咧嘴一笑,牙龈渗血,“就是代价大了点。”
他撕下衣襟,左手划腹,血顺着指缝滴在龟甲上。右手掐诀,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小赌怡情,大赌……保家卫国。”
咒语落,龟甲猛地一震,表面浮现出模糊星图——七点连星,中心一点亮如血珠。下一瞬,整块甲片炸成粉末,随风散尽。
王半仙身体一软,跪倒在地,却硬撑着没倒。他抬头,声音断续:“天机显……需有人……自愿为眼……方可转死局……”
话没说完,一口黑血喷出,溅在石板上,竟冒出白烟。
陈九黎瞳孔一缩。他看向沈照。
她还跪在阵眼旁,探阴棒插在身前,通幽骨嵌进掌心未拔。右手颤抖着,在羊皮纸上划下八个字:“此阵不认外人,只认同脉。”
写完,她抬头,声音极轻:“你要证真假,就让她试一试。”
“你说什么?”陈九黎一步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