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佩滚到柱缝边,那滴黑血正顺着石缝往下爬,像有根看不见的线在拽它。

陈九黎红绸还没松,沈照已经侧身一挡,探阴棒横在三人前方。棒尖刚触地,整根棒子猛地一震,她喉咙里呛出一口腥气,硬是咬牙没咳出来。

“动了。”她声音压得极低,“不是血在动,是下面的东西,顺着血往上爬。”

闻人烬一把抄起玉佩塞回怀里,赶尸铃在掌心转了半圈,铃舌撞出一声脆响。这一声没传多远,像是被什么吸进了地底,连回音都没留下。

第七根柱子开始发烫。

不是表面发热,是整根柱子从内往外蒸出黑气,那股气一离体就往人脸上扑,带着铁锈和腐肉混在一起的味儿。陈九黎伞尖点地三下,红绸甩出,缠住最近那根柱子的接缝,想把它整个掀开。

绸子刚贴上去,“嗤”地冒烟。

他立刻收手,红绸边缘焦了两寸,像被火燎过的纸片。

“不行。”他盯着那接缝,“封得比之前还死。”

话音未落,地面“咚”地震了一下。

不是晃,是沉。脚底的石板像豆腐一样往下陷,裂纹从第七根柱子底下炸开,蛛网般蔓延出去。三人踉跄后退,王半仙靠在断碑上,手里的龟甲突然嗡鸣起来。

“要出来了。”他声音哑了,“这次不是试探,是破封。”

沈照探阴棒插进裂缝,指尖刚碰到底,整个人一僵。她猛地抽回棒子,掌心那道旧伤又裂了,血顺着指缝往下滴。

“不是一只手。”她喘了口气,“是好多只,缠在一起,像树根,又像……肠子。”

闻人烬盯着母亲名字所在的柱子,忽然抬脚踹了一脚。石头没碎,她脚背却震得发麻。

“你娘喊你走。”陈九黎突然开口,“不是怕你来,是怕你看见它长什么样。”

“那我也得知道她卡在哪一层!”她吼回去,赶尸铃一甩,冲着裂缝砸了三下。

铃声撞进地底,像是敲在空鼓上,嗡嗡回荡。三秒后,裂缝里“哗啦”一声,一根东西破土而出。

不是手,也不是树根。

是一条触手,粗如水缸,表面嵌着白骨,有头盖骨,有肋条,还有一截指骨死死卡在肉里,像是被活生生塞进去的。那东西一出来就往青铜鼎方向甩,带起的风刮得人脸生疼。

陈九黎红绸一卷,缠住触手中间,用力一绞。

绸子刚勒紧,触手表面的骨头发出“咔”的一声,整条手臂猛地一扭,反手抽了过来。陈九黎侧身闪开,红绸却被刮出一串火星,焦味直冲鼻腔。

“打不着。”他退到沈照身边,“这东西裹着怨气,物理碰它就跟碰火炭一样。”

沈照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探阴棒上。棒身瞬间泛起幽蓝光,她将棒子插进地面,顺着裂缝探向触手根部。

“它连着七根柱子。”她闭着眼,“每根柱子的血线都通到它身上,像……输养料。”

“那就是活阵。”王半仙撑着碑站起来,龟甲往前一递,“它不是自己长出来的,是被人喂出来的。”

话音刚落,那条触手猛然回缩,一头扎进裂缝,地面轰然塌陷,露出底下黑不见底的洞口。洞壁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接缝,像被人用刀划出来的,又像……某种东西爬行时留下的沟。

第二条触手冒了出来,比第一条更粗,骨节更多,甚至能看到一截脊椎骨从肉里穿出,像根钉子。

陈九黎红绸再甩,这次直接缠住触手顶端,借力一跃,整个人腾空而起,伞尖点地三下,落地时已绕到触手侧面。

“烬,三声铃,快!”

闻人烬没废话,赶尸铃在掌心一转,铃舌连撞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