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血纹认玉牌

夜色压得人喘不过气,后山的风像从坟里吹出来的,刮在脸上不凉,反而发烫。陈九黎把油纸伞扛在肩上,伞尖朝地,没敲,也没收。他站在裂口前,眉头都没皱一下。

沈照手里攥着那只赶尸铃,铜身还在微微震,像是肚子里有东西想爬出来。她没松手,反而往前半步,铃一晃,裂口边缘那层黑油“滋”地缩了回去,像是被烫熟的皮肉。

“它认这个。”她说。

闻人烬站在最后,左手掌心那根柳木钉已经拔出了一截,血顺着胳膊往下流,滴在草叶上,每滴一滴,地缝就抖一下。她咬着后槽牙,抬脚踩进裂口。

脚落下的瞬间,地面猛地一收,像是要咬人。陈九黎红绸一甩,缠住伞尖,往前一刺,绸面蹭着黑油滑进去,撑住两边。裂口“咯”地一声,裂得更深了。

“走。”他说。

三人鱼贯而入。

地底的路不是挖的,是撕开的。两侧岩壁湿漉漉的,摸上去黏手,像是裹了层人油。往前走百来步,空气越来越沉,呼吸像在吞灰。闻人烬每走十步就停一下,左手一抽一抽地疼,钉子像是活了,在她掌心打转。

“它不想让我进去。”她低声说。

“那就更得进。”陈九黎走在前头,伞尖轻点地面,三下。不是敲权贵的那套,是探路的暗号——阳气压阴,一步一稳。

沈照走在中间,赶尸铃提在右手,左手探阴棒贴着腰。她没说话,但脚步越来越沉。通幽骨在她体内烧,不是疼,是烫,像是有人往她骨髓里灌了熔铁。

“前面……不对。”她突然停住。

陈九黎也停了。

前方豁然开阔,一个巨坑横在地道尽头,深不见底,宽得望不到边。坑里堆满了东西——骨头。

白骨垒山,层层叠叠,高的地方直顶岩顶,低的陷在坑底,像是被人胡乱倒进去的柴火。风从坑底往上吹,掠过骨缝,发出声音。

不是风声。

是哭。

细的、尖的、断断续续的,像刚出生的婴儿被掐住了喉咙,又像女人在耳边抽泣,一声接一声,不重样,却都往耳朵里钻。

闻人烬猛地捂住耳朵,可那声音不是从外面来的。她瞪大眼,左手掌心的血顺着钉子流下来,滴在地上,血迹一碰到地面,立刻“滋”地冒起黑烟。

“别碰地。”陈九黎一把拽她后退。

沈照没动,探阴棒已经举了起来。她闭眼,指尖在棒身上划动,像是在读什么。片刻后,她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棒尖。

血没落,悬在空中。

然后,整根探阴棒“嗡”地一震,通幽骨的光从她体内透出来,顺着棒身往上冲。她猛然将棒子插进骨堆。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