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影裂了。

不是炸,是剥。像一层皮被活活撕开,露出里头的东西——一具枯骨,通体缠满黑线,线头钻进骨缝,像是活虫在爬。头骨眼眶里跳动着两点红光,喉骨开合,发出的声音不像是从嘴里出来的,倒像是从地底缝里挤上来的:

“你的通幽骨……本该属于我。”

沈照猛地抬头,探阴棒“嘡”地杵地,盲文瞬间成阵。她没写“破”字,写的是“归”——归位、归魂、归命。指尖血滴落,阵成刹那,她通幽骨“咔”地一响,像是锁开了。

那具枯骨突然抬手,黑线暴射,直扑她面门。陈九黎红绸横扫,将线尽数缠住,可线太多,绸面瞬间被割出数道裂口。他手腕一抖,绸面翻卷,将黑线绞断大半,可剩下的几根已缠上沈照脚踝。

她没挣,反而往前一扑,指尖血直接按在枯骨额骨上。盲文最后一个字落下,枯骨“啊”地一声,不是惨叫,是怒吼,像是被抢了东西的野兽。

“三十七年……”它喉骨震动,“我等了三十七年!她全家三十七口,我一口没动,就为了等这具通幽骨出世——可你,你凭什么?!”

沈照没答,只盯着它眼眶里的红光。那不是鬼火,是活的,像两颗跳动的心脏。

“你不是沈照。”陈九黎冷冷道,“你是被炼进灯里的东西,借她的脸,借她的骨,想夺舍。”

“夺舍?”枯骨突然笑了,声音扭曲,“我本就是她!当年真武荡魔祖师斩我于城南乱葬岗,魂魄被封,骨被炼,皮被做灯——可通幽骨不灭,它该归我!可你们,你们把她救了,养大,让她成了‘沈照’——凭什么?!”

沈照的手还按在它额骨上,指尖血顺着骨缝流下。她忽然开口:“你说你该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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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

“那你知道,我每月朔日坐在义庄房顶,是为了什么?”

枯骨一僵。

“我知道。”沈照声音冷得像冰,“是为了淬炼它。可你也知道,通幽骨一旦认主,就再不会换。你等了三十七年,等来的不是重生,是寄生。你连自己的脸都没有,只能借我的皮,借我的骨,借我的命——你不是她。你只是个……被炼废的灯芯。”

话音落,她指尖猛地下压。

“啊——!”

枯骨爆吼,黑线全数绷断,眼眶红光骤灭。可就在它即将溃散的瞬间,头骨突然一转,死死盯住闻人烬。

“你也不是无辜的。”它嘶声道,“你父亲拿你当祭品,可你呢?你逃了。你烧了家庙,偷了玉佩,可你有没有想过——那三十七个女人,为什么选她们?因为她们都像你。像你小时候,像你被罚跪祠堂时,像你偷偷哭的时候——你父亲要的不是祭品,是替身。你活一天,她们就得死一遍。你笑一次,灯就亮一盏。你不是钥匙,你是……引魂的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