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女子的脸,他一直没看清。
现在,他看着血池里那张脸,忽然觉得眼熟。
“你别过来。”闻人烬忽然出声,盯着他,“你要是想替我,我死也不让你进。”
“谁要替你?”他冷笑,“我还没活够,犯不着给你垫背。”
“那你别动。”她声音发紧,“这阵只认我。你要是乱来,它会把你也变成替身。”
沈照忽然道:“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是活的,其他六个都死了?”
闻人烬一怔。
“因为你没死心。”沈照盯着她,“其他六个,要么被吓疯,要么求饶,要么自己割了喉咙。只有你,一直咬着牙活着。所以阵选了你,不是因为你命硬,是因为你……不肯认命。”
血池深处,那只青铜铃轻轻晃了一下。
闻人烬抬起手,慢慢解开衣领。她胸口的疤裂开一道缝,像是被什么东西从里面顶着。她咬牙,手指插进伤口,猛地一扯——
一枚青铜铃铛,从她皮肉里掉了出来,沾着血,落在血池上,浮着。
铃身无字,内壁光滑。
“这才是我的铃。”她喘着气,“不是刻着生辰八字的那一个。”
陈九黎盯着那铃,忽然道:“你妈呢?”
她一僵。
“你妈没死。”他声音低下来,“她当年逃了,带着你,躲了三年。后来呢?”
她没说话,眼眶发红。
“后来他们抓到她,逼她签契,说只要你活着,她就能活。她签了。然后呢?”
“然后……”她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她把我推进池子,说‘替我活下去’,然后自己跳进去,烧成了灰。”
陈九黎闭了闭眼。
难怪这阵认她。
她不是母体。
她是唯一一个,被至亲亲手送进地狱,还活着爬出来的人。
祭坛低鸣,像是在笑。
三十六道铁链,突然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