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就这么定下了。第二天,冷志军先去看了乌娜吉。乌娜吉的腰伤在林秀花的草药和细心照料下好了大半,但落下了阴雨天酸痛的病根。她看过信后,没有犹豫,只说了两个字:“我去。” 狼患触及了她作为猎人的本能,而孟和的邀请,更是一种无法推卸的责任。
出发前,冷家小院又忙活起来。林秀花连夜烙了够吃好几天的油饼,煮了咸鸡蛋,又把腌好的咸肉切了一大块用油纸包好。胡安娜则默默地将冷志军的行装再次检查了一遍,猎刀磨得飞快,棉袄棉裤重新絮得软和,还在他贴身的衣袋里,又塞了一个新绣的、装着艾叶的平安符。
这一次,灰狼似乎知道主人又要远行,变得格外焦躁,寸步不离地跟着冷志军,老狗缺耳朵上的疤也红得发亮,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冷志军揉着它们的脑袋,承诺道:“老伙计,看好家,等我回来。”
第三天一大早,冷志军、乌娜吉和林志明三人,再次踏上了路途。与去县里比赛不同,这次少了些竞技的紧张,多了几分访友的庄重和应对狼患的沉肃。冷志军背着猎枪,腰间挂着鄂温克猎刀和装满实弹的弹药袋。乌娜吉依旧是弓箭和猎刀,但多带了一捆特制的、用毒草药浸泡过的箭矢,专为对付猛兽。林志明则负责背着大部分干粮和礼物——两坛子冷潜珍藏的高粱烧酒和几包上好的关东烟叶。
按照桦树皮上的地图指引,他们穿过熟悉的黑瞎子沟,又折向一条更少人行走的兽道。越往里走,林木越发高大茂密,松柏参天,遮天蔽日,地上的积雪也更厚,有些背阴处的雪能没到大腿根。空气冷冽清新,带着松脂和腐叶混合的独特气味。
乌娜吉对这片区域似乎比冷志军还要熟悉些,她时常能指出一些细微的标记——比如某棵树上不起眼的刻痕,或是几块堆叠成特殊形状的石头——那是鄂伦春人在山林中留下的路标。她的存在,让这次行程顺利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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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他们果然发现了狼群活动的迹象。一片林间空地上,散落着被啃食干净的动物骨骸,雪地上布满了杂乱无章的狼爪印,有大有小,显示这是一个规模不小的狼群。一些树干底部被狼牙啃掉了一大块皮,那是它们磨牙和标记领地留下的痕迹。
“看这脚印,至少十来头。”冷志军蹲下身仔细分辨,“里头有大家伙,是头狼。”
乌娜吉指着不远处一摊冻结的粪便:“里面有没消化的兔毛和骨头渣,它们饿急了,啥都吃。这种狼群,最危险。”
林志明看着那些狰狞的痕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之前的那点兴奋劲儿被现实的寒意取代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