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痛,终于穿透了麻木的神经,他眼前彻底陷入黑暗。
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他的嘴唇还在无声地翕动。
清辞……
别怕……
“陛下!陛下!”
小德子看着昏死过去、手腕扭曲的皇帝,哭喊着扑了上来。
整个寝殿,乱成一团。
戚清越站在混乱之中,胸膛剧烈起伏,他看着自己沾满那人鲜血的拳头,又看看那个被宫人手忙脚乱抬走的皇帝,眼中的疯狂终于褪去,只剩下哀恸和冰冷。
他缓缓转身,一步一步,走回龙床边。
他看着床上那个安静的弟弟。
戚清越伸出手,颤抖着,想要去碰一下戚清辞的脸,却又在半空中停住。
他怕。
他怕那刺骨的冰冷。
“都出去。”
他忽然开口,声音干涩。
“所有人都滚出去!”
萧烈和小德子等人,看着这个一身煞气的男人,不敢违逆,连滚带爬地带着昏死的皇帝退了出去,并关上了那扇破损的殿门。
偌大的寝殿,终于安静下来。
只剩下兄弟二人。
戚清越在床边直挺挺地跪下,他将头埋在锦被里,那处正是戚清辞心口的位置,肩膀开始剧烈耸动,压抑的哭声从喉间迸发。
“小辞……”
“哥对不起你……”
“哥来晚了……”
他以为自己能控制好一切,可他还是让他的弟弟,独自一人,承受了那样的死亡。
哭了许久,他才缓缓抬起头,那双通红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决绝。
他想起了弟弟离开戚府前夜,将他拉到密室里说的话。
“哥,如果我回不来,不是被关,不是失踪,而是……真的死了。”
“你亲眼见到了我的尸体。”
“你就把这个,喂给我。”
当时,戚清辞递给他一个蜡丸,表情平静。
“记住,一定要等所有人都走了,只剩下你一个人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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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清越当时只觉得荒谬又心惊:“你这是在说什么疯话!”
戚清辞却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他看不懂的东西。
“哥,这不是疯话,是我的……最后一条路。”
“我赌他会不会疯。”
“你也赌,我会不会赢。”
现在,戚清越明白了。
他的弟弟,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活着走出皇宫。
他从怀里掏出那个早已被手心汗水浸湿的小瓷瓶。
打开瓶塞,从里面倒出那枚被蜡封住的,暗红色的药丸。
他小心翼翼地捏开戚清辞已经僵硬的牙关,将那枚蜡丸塞了进去。
然后,他握住弟弟的手,将自己的内力,源源不断地渡了过去,催化药力。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
就在戚清越感觉自己内力快要耗尽,眼前阵阵发黑,几乎要绝望时。
那只被他握在掌心的、冰冷的手,那死寂的寒意深处,有什么东西,极轻微地动了一下。
不是温度。
是一种……生机。
戚清越的呼吸,猛地一滞。
他抬起头,死死地盯着床上的人。
只见那张苍白如纸的脸上,一丝血色,从唇心开始,缓缓向外蔓延。
那原本已经死寂的胸膛,开始有了极其细微的……起伏。
“小辞?”
戚清越试探着,叫了一声,声音发抖,充满了不敢确信的狂喜。
床上的人,长长的睫毛,颤了颤。
然后,在戚清越的注视下,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睛,起初是茫然的,没有任何焦距,倒映不出任何东西。
过了一会儿,才慢慢地聚焦。
他看到了戚清越布满血丝的通红双眼。
然后,视线越过他的肩膀,望向那扇被踹开的、空无一人的殿门方向,眼神里没有半分庆幸,只有一片漠然。
许久。
一个微弱的声音响起。
“……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