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过自身业债的拷问,林煜的灵魂如同被濯洗过的明镜,清晰地映照出这片逍遥意境的本质,也映照出自身的存在。他不再试图以“我”的意志去对抗这片无垠的“无我”之域,那如同以卵击石。他回想起碑使曾提及的庄子核心状态——“吾丧我”,以及那在《齐物论》中提及的、高于是非争执的“道枢”。
“吾丧我……” 林煜于意念的虚空中低语,不再是困惑,而是探寻,“并非化为绝对的虚无,而是摒弃那个固着的、偏执的、与世界对立的‘我’。”
他内视自身,那沉甸甸的百家“业债”——孙武的兵道、墨子的兼爱、老子的虚无、荆轲的名执——它们如此鲜明,如此沉重,构成了他此刻绝大部分的“我”。若强行否定它们,便是与这领域的“齐物”规则正面冲撞,结果必是自身的消解。
但若……承认它们的存在,却不被它们所束缚呢?
一个念头如电光石火般划过他的意识。
这些业债,这些“执着”,不正是构成他林煜之所以为林煜的独特轨迹吗?它们是他走过的路,见证过的悲欢,承担过的重量。庄子所言“吾丧我”,所要摒弃的,或许是那种将“我”与这些经历、理念完全等同,并因此产生排他性、产生无尽烦恼的僵化认同。
而非经历与理念本身。
念及此处,林煜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尝试。
他不再将业债看作是一种需要被压抑或者摆脱的沉重负担,而是以一种全然不同的态度去面对它们。他主动地将这些业债从内心深处挖掘出来,并以一种独特的方式将它们“呈现”在这片意念虚空中。
孙武的兵道煞气,那是一种充满杀伐之气的力量,如同一股凌厉的风暴,席卷着整个虚空;墨子的兼爱辉光,宛如一轮温暖的太阳,散发着无尽的慈爱与宽容;老子的虚无道韵,恰似一片深邃的海洋,蕴含着无尽的奥秘和智慧;荆轲的名执之火,如同熊熊燃烧的烈焰,炽热而坚定。
这些原本在他体内相互冲突或者沉寂的力量,如今被他以一种近乎“展览”的方式,毫无保留地展现在这片意念虚空中。它们各自闪耀着独特的光芒,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幅绚丽多彩的画卷。
它们依旧存在,依旧带着各自强烈的属性,但它们不再试图支配林煜,不再是他需要紧紧抓住或拼命抗拒的“我”的核心。他像一个冷静的观察者,站在一个更超然的位置,观看着这些属于“林煜”的组成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