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陈先生”今在闯军之中,可谓是风头无两,威望直逼闯王本人。他那套“以战养战,速推流”的战略,被王霸天奉为圭臬。
“闯王!如今我军气势如虹,正应趁朝廷反应不及,以雷霆之势,席卷周边!缴获钱粮以充军资,收编降卒以壮实力!如此滚雪球般壮大,不出半年,便可与南鸿朝廷分庭抗礼!”
这是陈世胜在军事会议上,最常挂在嘴边的话。他手指在地图上划过,一个个州县的名字被轻描淡写地圈起,仿佛那不是一座座住着成千上万百姓的城池,而是一颗颗等待采摘的果子。
王霸天被这番话说得热血沸腾。他本就是土匪出身,骨子里信奉的就是“抢他娘的”。以前是小打小闹,抢个山头,绑个肥羊。现在有了陈世胜给他披上大业的外衣,这抢劫便显得理直气壮,甚至带上了几分吊民伐罪的悲壮色彩。
于是,边城的军队像出了笼的饿狼,在王霸天的一声令下,扑向四面八方。
战事进行得出乎意料的顺利。许多州县守军羸弱,见“闯”字大旗而来,往往稍作抵抗便开城投降。即便有那硬骨头的,在闯军如今堪称疯狂的攻势下,也支撑不了几天。
捷报如同雪片般飞回边城。
每一次捷报传来,边城便要欢腾一次。王霸天站在扩建后的闯王府门前,接受万民朝拜,看着麾下兵马越来越多,地盘越来越广,那种掌控权力的快感,让他飘飘然几乎忘乎所以。
而陈世胜,则稳稳地站在他身后阴影里,脸上挂着谦逊而矜持的微笑。但段恒生几次偶然瞥见,都能捕捉到他眼底那抹极力压抑的、如同毒蛇吐信般的亢奋与得意。
军中上下,如今见了陈世胜,无不恭敬地尊称一声“陈先生”。他的命令,有时甚至比王霸天的还好使。因为闯王信他,近乎盲目的信。
老刘倒是找王霸天隐晦地提过几次,说扩张太快,根基不稳,降卒太多,恐生内乱,百姓疲于征战,怨声渐起。
可王霸天正沉浸在气吞万里如虎的豪情里,哪里听得进去?反而觉得老刘年纪大了,魄力不足。
“老刘啊,你就是太谨慎!成大事哪能前怕狼后怕虎?世胜说得对,乱世就得用重典,快刀才能斩乱麻!等老子占了南鸿半壁江山,还怕没人种地?还怕没粮食?”
老刘看着王霸天那被野心烧得通红的眼睛,知道再劝无用,只能暗自叹息,更加埋头于处理那些堆积如山的后勤文书,尽量让这架疯狂奔驰的战车,不至于因为缺粮少饷而当场散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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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恒生将最后一名战士亡魂度化,木鱼声停。他缓缓睁开眼,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停尸棚里那浓重的死气似乎淡去了些许,但棚外,天色依旧阴沉。
他走出停尸棚,几个民夫立刻上前,准备将处理好的尸体运去掩埋。
“等等。”段恒生忽然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