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乙依言照做,但手似乎有些不稳,标尺微微晃动。他的目光却“无意”地随着标尺指向的方向,落在那棵弯腰柳树根系下方的一处河岸。那里的泥土似乎被水流冲刷得格外厉害,形成一个小小的凹陷。
“啧,让你举稳点!”吴文皱眉。
“对、对不起,吴大哥。”林小乙慌忙道歉,手忙脚乱地想稳住标尺,结果胳膊肘一拐,不小心将吴文放在一旁的墨盒碰翻了,少许墨汁溅到了吴文的记录册上。
“你!”吴文气得一把抢过册子,心疼地擦拭,“一边去!净添乱!”
“我不是故意的…”林小乙缩着脖子,连声道歉,灰溜溜地退到一旁,看起来沮丧又害怕。
然而,就在他刚才碰翻墨盒、身体失去平衡的瞬间,他的脚似乎无意识地蹭了一下弯腰柳树根部的一块石头。那石头微微松动了一下,露出底下一点不同于周围潮湿河泥的、略显干硬的土色。但这个细微的变化,无人注意。
郑龙带着人骂骂咧咧地搜了一圈回来:“头儿,屁都没有!除了烂泥就是破石头,还有一堆螃蟹洞!”
赵雄面色凝重。他站在弯腰柳树下,望着波光粼粼的河面。卷宗记载,那女孩最后被看见就是在这里玩耍。童谣暗示“埋乖乖”,但如果尸体真的埋在附近,十五年过去,恐怕也早已化为白骨,甚至被河水冲走或深深埋入淤泥了。
“童谣里还提到‘石子子’,”吴文清理好册子,走过来沉吟道,“‘不如一颗石子子,咕噜噜滚下来’。这会不会有所指?”
“难不成是石头缝里能找出金镯子?”郑龙嗤笑,“吴文书,你就是想太多。要我说,就是哪个闲汉胡编的,瞎猫碰上死耗子,碰巧说中了旧案的一点边角料。”
赵雄沉默不语,目光再次扫过现场。他的视线掠过那棵弯腰树,掠过被郑龙手下踩得乱七八糟的泥地,掠过正在远处低着头、似乎因为搞砸了事情而不敢看他的林小乙。
刚才林小乙笨手笨脚碰翻墨盒时,赵雄的眼角余光似乎捕捉到,在那之前的一瞬间,林小乙举着尺子的手,曾经非常稳定地指向某个具体的方向——正是那棵弯腰柳树根系下方的凹陷处。
是巧合吗?还是这个总是“添乱”的小子,无意识地在指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