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清河畔薄雾未散。
赵雄带着一行人马来到河边,晨露打湿了他们的皂靴。吴文提着勘查箱紧跟在后,郑龙打着哈欠,一脸不情愿,几个衙役散开维持秩序,禁止好奇的百姓靠近。林小乙则被安排牵着马匹,落在队伍最后。
“就是这里了。”赵雄展开从卷宗里摹下的简易地图,比对着河岸地形。
清河在此处拐了个弯,水流平缓,岸边确有三棵柳树,历经多年风雨,形态与卷宗中记载的相差无几:一棵高大挺拔,枝叶婆娑;一棵矮壮敦实;最后一棵则形态奇异,主干弯曲近九十度,宛如老人躬身行礼,柳条几乎垂至水面。
“康元十七年至今,整整十五年了。”吴文轻声道,目光扫过四周,“时过境迁,就算当年有什么痕迹,也早就没了。”
郑龙用刀鞘不耐烦地拨拉着岸边的杂草:“头儿,这从何查起?难不成把这地翻一遍?就为了一首娃娃乱唱的破歌谣?”
赵雄没理会他的抱怨,目光锐利地扫视着现场:“吴文,重点记录这三棵树与河岸的相对位置,尤其是那棵弯腰树周边的地形。郑龙,带你的人,以这三棵树为中心,向外搜查五十步,看看有无异常。哪怕是块碎布,一块异色的石头,都报上来。”
众人领命散开。
林小乙将马拴在远处的一棵小树上,怯生生地站在原地,不知该做什么。王老五临走前只丢给他一句“看好马,别添乱”。
高逸的灵魂却在仔细观察着一切。他的目光掠过河面流速,岸边土壤的性质,柳树根系的暴露情况,甚至远处河对岸的民居布局。现代刑侦学的知识在他脑中构建着模型——如果真是抛尸或埋尸,考虑到水流、土壤侵蚀和十五年的时间,哪些地方最可能保留证据?
“小乙!傻站着干什么?过来举着尺!”吴文在不远处喊道。他正在测量那棵“弯腰树”的精确位置和倾斜角度,需要有人帮忙。
“哦,来了,吴大哥。”林小乙赶紧小跑过去,笨手笨脚地接过勘查用的标尺。
“举稳点,对准树根那个位置。”吴文指挥着,一边在册子上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