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贵在陈稳身边低声叹道,眼神复杂。
他掌管靖安司,对伪宋底层之弊病了解甚深,但亲眼所见,感受更为直观。
陈稳默然不语。
这只是此界沉疴的冰山一角。
铁鸦军维护的“历史”,便是建立在这样的基石之上么?
他目光扫过那些麻木或畏惧的面孔,心中那股“拨乱反正”的意念,愈发坚定。
或许,那梁山泊的“聚义”,正是这沉疴积弊之下,必然喷发的火山口之一。
而他要做的,不是堵住这火山,而是……引导其熔岩,烧向该烧的方向。
日头渐高,商队沿着土路继续前行。
在抵达“张记车马行”之前,他们还需要穿过一段相对荒僻的丘陵地带。
就在即将进入一片树林时,在前方探路的石墩忽然打了个手势,整个队伍立刻停了下来,悄无声息地隐入路旁的灌木之后。
陈稳凝神望去,只见林间小道旁,歪歪斜斜地躺着两具尸体,看衣着像是行脚的货郎,财物已被劫掠一空。
几只乌鸦正在尸体上空盘旋,发出刺耳的呱呱声。
而在更远处的林深处,似乎有几点模糊的黑影一闪而过,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不适的阴冷气息。
“煞气……”
陈稳眉头微蹙。
并非铁鸦军那种纯粹的“幽能”污染,而是更接近人间兵燹、血腥杀戮积累的凶煞之气。
在这山东地界,盗匪丛生,似乎已成了常态。
“不必理会,绕行。”
陈稳下令。
他们此行目的明确,不宜节外生枝。
商队悄无声息地改变了方向,从另一侧绕过了这片不祥的林地。
经过这个小插曲,队伍的气氛更加凝重了几分。
每个人都清楚地意识到,他们踏入的,绝非太平之地。
午后,一座看起来颇为普通的镇甸出现在眼前。
“张记车马行”的幌子,就在镇口迎风招展。
伪宋山东路的棋局,他们已然落子。
而真正的对手,或许早已在暗处,投来了审视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