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伸手摸了摸左臂。伤处早已结痂,但每逢阴雨,还是会胀。现在不疼,只是沉,像有东西压在筋络里。我抬起手,活动了一下五指,还算灵活。

这具身体还记得怎么战斗。哪怕我把它藏在菜筐后头,它也不会真的睡着。

我站起身,走到灶前,拉开炉膛。灰是冷的,信已经烧完,只剩一点焦边粘在铁壁上。我用火钳拨了拨,没留下字迹。

转身时,目光落在水桶上。水面平静,映不出什么。我蹲下,伸手进去,指尖触到底部。桶是木的,接缝处有些毛刺。我沿着内壁一圈圈摸,到背面第三道箍钉附近,指尖顿了顿。

那里有个小凹点,极浅,像是被什么东西顶过。我抠了抠,没有松动。

我站起身,把桶提到院子里,倒掉水。翻过来检查底部。木板拼接处有一道细缝,比别的地方宽些。我用指甲撬了撬,一片木片松了半寸。

里面藏着一张纸条。

很小,折叠成三角,塞得紧。我拿出来,展开。

还是粗麻纸,和信一样。上面没有字,只有一个墨点,圆而浓,像一滴干涸的血。

我盯着它看了很久。

这不是命令,也不是警告。是测试。他们在看我会不会发现,会不会追查,会不会反应。

我回到屋里,把纸条放在桌上,和那本书并排。断刃压在纸条上。

然后我坐下,等。

天快亮时,鸡叫了。第一声,短促。第二声,拖得长了些。

我依旧坐着。手放在桌上,离那道划痕不远。

窗外的天色由黑转灰,巷子口那口井的轮廓慢慢清晰起来。有人早起打水,桶绳摩擦的声音传来,接着是水桶落地的轻响。

我起身,走到门边,拉开门栓,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