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一千条人命,三天为限!

隔离区的窑洞,就是一座活地狱。

酸腐、腥臭混着草药的焦糊味,浓得像一堵墙,吸进肺里,连骨头缝都透着一股死气。

一个叫栓子的年轻战士抱着枪,蹲在窑洞口。

里面每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呻吟,他的肩膀就哆嗦一下。

赵刚躺在最里头,脸烧得像一块烙铁,嘴唇干裂出血。

他昏迷了一整天。

嘴里断断续续地念叨着什么,没人听得清。

时而是听不懂的洋文,时而是“主义”、“纪律”,最后只剩下对某个名字微弱的呼唤。

老卫生员把最后一碗草药汤子灌进去,赵刚转头就混着胆汁全吐了出来。

他蹲在墙角,双手插进自己花白的头发里,喉咙里发出野兽受伤般的低吼。

他见过太多死人,却没见过这么折磨人的死法。

李云龙就守在铺边,一动不动。

那双熬得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赵刚那张毫无血色的书生脸。

几天前,他还觉得这张脸看着就来气,一板一眼,处处跟他对着干。

现在,这张脸在他眼里,比他娘的命都金贵。

他想起自己怎么给人家下马威,怎么指着鼻子骂人家不懂人情世故。

他想起这书生一个人扛下所有烂摊子,在土墙上办识字班时,自己那冷漠的默许。

这个他瞧不上的“白面秀才”,是为了他手下这帮不争气的兵,才把自己累垮,才染上这要命的瘟病。

人家说的那些规矩,不是为了跟他抢权。

是为了让这支队伍活得更久,活得更像个人样!

他娘的,自己怎么就没早点想明白!

李云龙缓缓抬起手,那双抡过大刀、满是厚茧的手,在半空中剧烈地颤抖。

他想去探探赵刚的额头,却又猛地缩了回来。

他怕自己这一身的硝烟土匪气,惊扰了这书生的最后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