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初入京师,战友重逢

证道红尘 扣字白桃 5223 字 12天前

他们所行的似乎是专供车马通行的御道,宽阔得足以让十辆马车并行,路面由巨大的青石铺就,平整异常。道路两旁,店铺鳞次栉比,旌旗招展,幌子飘扬。绸缎庄、酒楼、茶肆、银楼、药铺、古玩店……应有尽有,门面装潢得或富丽堂皇,或古色古香。叫卖声、吆喝声、讨价还价声、丝竹管弦声、马蹄声、车轮声……交织成一曲庞大而混乱的都市交响。

人流如织,摩肩接踵。身着绫罗绸缎的富商巨贾,前呼后拥的官员家眷,青衣小帽的仆从,背负书箱的学子,粗布短打的力夫,还有不少奇装异服、明显来自异域的胡商……构成了一幅光怪陆离的众生相。偶尔有装饰极其华丽、由健仆开道的马车疾驰而过,引得行人纷纷避让,彰显着车内主人不凡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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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往内走走,建筑更是恢宏大气,飞檐斗拱,雕梁画栋,朱门高户比比皆是。有些府邸的围墙高耸,绵延数里,门前石狮狰狞,守卫森严,透露出内里主人的权势熏天。

林青阳与沈孤雁并肩而行,沉默地观察着这一切。这京师的繁华、富庶、活力,确实远超他们的想象,是北疆苦寒之地、乃至南璃水乡都无法比拟的。然而,在这极致的繁华之下,他们都敏锐地感受到了一种无形的、冰冷的秩序与压迫。每个人的脸上,似乎都带着一层或多或少的谨慎与面具,眼神深处藏着计算与戒备。这里的空气,似乎都比外面沉重几分,呼吸间,都能感受到那无所不在的权力网络的束缚。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林青阳忽然低声吟了一句,声音轻得只有身旁的沈孤雁能听见。他目光扫过远处一个蜷缩在街角,正在被官差赶走的,衣衫褴褛的乞丐,与这满目繁华形成了刺眼的对比。

沈孤雁轻轻“嗯”了一声,没有多言。她的手,再次无声地握紧了剑柄。这帝都,美丽,却也吃人。

...

鸿胪寺安排的驿馆位于内城靠近皇城的区域,环境明显清幽了许多,高墙大院,门前有身着禁军服饰的卫兵站岗,戒备森严。王主簿将二人引入一处名为“听涛苑”的独立院落,院内假山流水,花木扶疏,陈设精致而不失雅致,显然是接待最高等级宾客的地方。

“林宗师,沈女侠,此处便是二位的下榻之所。若有任何需要,尽管吩咐院中仆役,下官就在驿馆前堂值守,随时听候差遣。”王主簿恭敬地说道,见二人并无其他吩咐,才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刚走进院门,便见院中那棵巨大的梧桐树下,石桌旁坐着两人,正在对弈。一人青衫磊落,面容温润,正是 顾云帆;另一人黑衣沉默,气息内敛,则是 唐影。

听到脚步声,顾云帆放下手中的棋子,抬起眼,看到林青阳和沈孤雁,儒雅的脸上露出温和而真切的笑意,起身相迎:“林小友,沈姑娘,一路辛苦了。看你们气色,这数月休养,颇有成效。”

唐影也随之起身,依旧是那副沉默寡言的样子,只是对着二人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顾先生,唐兄。”林青阳和沈孤雁上前见礼。故人重逢,尤其是在这陌生而复杂的帝都,让人心中不由生出一股暖意。

几人落座,自有仆役奉上香茗。寒暄几句沿途见闻后,顾云帆轻轻叹了口气,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遗憾,说道:“杜长老……前几日托人从北地带了信来。”

林青阳心中一动:“杜前辈他……?”

顾云帆摇了摇头:“他说,年纪大了,受不了京师这拘谨沉闷的风气,也看不惯……嗯,总之,他懒得来凑这个热闹,还是留在北地,与他的酒葫芦做伴,来得逍遥自在。” 他话语含蓄,但在场几人都心知肚明,杜康年是对皇帝和朝廷的做派心存芥蒂,更是对那所谓的“国师灵丹”不屑一顾,不愿来领这份在他看来或许带着施舍或别有用心意味的“恩赏”。这份遗憾,并非因为杜康年缺席宴会本身,更多的是源于无法与这位曾并肩血战、性情相投的老友,在这风云际会的帝都再次把酒言欢的怅惘。

林青阳与沈孤雁先到为他们准备好的相邻房间放置行李。房间宽敞明亮,陈设极尽奢华,一应物品俱全,可见鸿胪寺是用了心的。

然而,他们刚安顿下来不久,院外便陆续传来了拜帖。有某部尚书府上的管家,有某位将军麾下的亲兵统领,甚至还有一些闻风而动的京中豪商代表……皆是听闻北疆英雄入住,欲要攀交情、结善缘的。林青阳与沈孤雁不胜其烦,均以“旅途劳顿,需静心准备面圣”为由,让仆役客气而坚定地婉拒了所有访客,闭门谢客。

傍晚时分,众人在驿馆专门用于宴客的大厅共用晚膳。除了顾云帆、林青阳、沈孤雁、唐影,还有几位同样受邀、本身出身江湖或者与江湖关系密切的边军中层将领,如一位姓赵的游击将军,和一位负责军械、与唐门有些渊源的校尉。

席间,话题自然而然地转到了即将到来的“定北宴”和皇帝的封赏上。

那位赵游击咂摸着嘴里的酒,带着几分期许道:“听闻陛下此次赏赐极厚,除了金银绢帛,或许还能搏个勋贵身份……”

他话未说完,旁边的不久前赶来的云飞扬和岳天都是嗤笑一声,压低声音道:“赵将军,醒醒吧。金银田宅,不过是堵天下人悠悠之口。真正的功勋,是咱们在北疆用命换来的,可不是他皇帝老儿赏的!若非为了给死去的弟兄们争个名分,老子才不来受这鸟气!”

这话说得颇为大胆,但在座的皆是经历过生死、对朝廷并无太多好感的江湖中人,闻言反而纷纷点头。

林青阳放下筷子,淡淡道:“云兄弟所言极是。荣华非我愿,但求心安,告慰英灵。这盛宴,与其说是恩赏,不如说是一场交易,用我们的功劳,粉饰他的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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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云帆微微颔首,目光扫过众人,带着一丝警示:“此话在此说说便可,出了这门,还需谨慎。京师耳目众多,悬镜司无孔不入。”

话题自然而然地转到执掌悬镜司的大太监魏无涯和那位神秘国师身上。众人都不约而同地流露出担忧。

顾云帆沉吟道:“此人来历成谜,神秘获封国师后更是深居简出,却能以丹药影响龙体,令陛下……变化如此之大。其目的,绝非仅仅炼丹修道那么简单。此次他主动提出献丹,是拉拢,是试探,还是另有所图,福祸难料啊。” 一种无形的压力,随着“国师”二字,悄然笼罩在餐桌之上。

晚宴将近尾声,众人正欲散去歇息,院外却传来一阵熟悉的、带着笑意的喧哗声。

“好你们几个!到了京师也不立刻派人去我王府知会一声!还得本世子自己打听好了找上门来!也太不把我当兄弟了吧!”

随着这洪亮的声音,朱不辞那高大健硕、风风火火的身影便出现在大厅门口。他依旧是那副豪爽不羁的模样,仿佛将这驿馆当成了御蛮关军营,人未至,声先到,瞬间将方才那点沉凝气氛冲得烟消云散。

众人见到这位并肩作战、性情相投的镇南王世子,脸上都露出了真挚的笑容,纷纷起身。

“朱兄!”

“朱世子!”

“就等你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