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相声犯人的血淋淋下场,像一盆冷水,浇灭了监区里最后一丝虚假的轻松。气氛重新变得凝滞,每个人脸上都写着谨慎和麻木。无形的规矩之网收得更紧,沉默再次成为最好的护身符。
张默更加深居简出,除了必要的劳动和放风,几乎不与其他犯人有任何交流。他将“内视”的练习融入日常,努力控制着精神的消耗,像吝啬的守财奴打理着最后一点金币。能力的成长变得极其缓慢,但更加可控,带来的痛苦也减轻了许多。
然而,外部的危机从未远离。
监狱上层的某些政策似乎发生了变动,或者仅仅是管理上的懈怠,食堂的伙食质量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滑。稀粥能照出人影,馒头越来越小,越来越硬,像是掺多了麸皮和别的什么东西。菜汤里的油花几乎绝迹,偶尔出现的几片菜叶也多是发黄腐烂的。
饥饿,这个永恒的阴影,再次笼罩下来,而且比以往更加浓重。
犯人们的情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焦躁易怒。车间里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引发的口角和推搡明显增多。监工们的呵斥和警棍挥舞的频率也变高了。
张默靠着之前囤积下的一点可怜物资(几块压缩饼干,一点酱料),勉强维持着不至于饿到头晕眼花的程度。但看着餐盘里那点根本填不饱肚子的东西,一种强烈的危机感再次攫住了他。
老猫那伙人似乎也受到了影响,但他们显然有别的渠道。张默几次看到耗子(虽然变得痴傻,但似乎仍被老猫当工具使唤)偷偷摸摸地和食堂的人交换着什么。刀疤那边的人,脸色也比普通犯人要好一些。
底层犯人的处境最为艰难。
张默注意到,同车间那个曾经被他提醒而避免买到过期药、后来偶尔会塞给他一点小食物的年轻犯人小斌,最近脸色蜡黄,眼窝深陷,劳动时时常因为体力不支而手脚发抖。
第118天,下午劳动时,小斌终于撑不住了。在搬运一箱不算太重的零件时,他脚下一软,连人带箱子摔倒在地,零件散落一地。
监工立刻冲过来,不分青红皂白就是一顿厉声斥骂,扣减了他的劳动积分。
小斌瘫坐在地上,看着散落的零件和监工凶恶的嘴脸,嘴唇哆嗦着,眼里最后一点光也熄灭了,只剩下彻底的绝望和麻木。
张默看着这一幕,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想起了刚入狱时的自己。能力的“内视”让他能更清晰地感受到小斌身上那种【崩溃临界】【生存欲望急剧下降】的风险。
但他能做什么?他自己的食物也捉襟见肘。老陈的警告言犹在耳。
晚上回到监舍,小斌像个失去灵魂的木偶,直接瘫倒在床上,对周围的一切毫无反应。
深夜,张默辗转难眠。小斌那绝望的眼神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他摸了摸藏在床板缝隙里的最后半块压缩饼干,犹豫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