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坳中的大火熊熊燃烧，黑烟如同狼烟，直冲云霄，久久不散。空气中弥漫着皮肉烧焦和疫病源被净化后的怪异气味。跳荡营士卒们默默地清理着战场，将阵亡同伴的遗体小心收敛，每个人的心头都像是压了一块巨石，沉重得喘不过气。

徐小栓站在火堆前，直到确认所有携带瘟疫的源体都被彻底焚毁，才缓缓转过身。他的目光落在被两名老卒死死按在地上的“灰隼”身上。此刻的“灰隼”早已没了之前的嚣张与疯狂，断臂和腿骨的剧痛，以及阴谋败露后的绝望，让他如同一滩烂泥，眼神涣散。

“看好他，别让他死了。”徐小栓声音沙哑地吩咐，“他还有用。”

必须从这家伙嘴里，撬出“百足”其他的渗透路线和更详细的计划！

就在这时，一名负责在外围警戒的老卒匆匆跑来：“将军，东北方向发现烟尘，有骑兵正在靠近，人数不详！”

徐小栓心中一凛！是北莽的接应部队？还是被这里的火光和黑烟吸引过来的其他敌人？

“全体戒备！准备转移！”徐小栓立刻下令。他们刚刚经历一场恶战，人人带伤，体力消耗巨大，不能再与不明数量的敌军硬拼。

队伍迅速集结，伤员被搀扶上缴获的马匹，俘虏“灰隼”也被粗暴地扔到一匹驮马背上。徐小栓最后看了一眼仍在燃烧的山坳，果断道：“向西撤退，进入丘陵地带，避开官道！”

跳荡营残部如同受伤的狼群，携带着伤员和俘虏，迅速消失在古商道西侧的复杂地形之中。

几乎就在他们离开后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一支约两百人的北莽骑兵便冲入了山坳。看着满地狼藉的尸体和仍在燃烧的车辆残骸，带队的一名北莽千夫长脸色铁青，怒吼着下令搜索，却只找到了跳荡营刻意留下迷惑视线的零星痕迹，以及那冲天而起的、象征着失败与耻辱的黑烟。

……

与此同时，张嵩带着几名斥候，骑着缴获的北莽战马，正在官道上拼命鞭策坐骑，向着风鸣原方向疾驰！他们的马匹口吐白沫，显然已到了极限，但张嵩依旧不断催促！

“再快一点！再快一点！”张嵩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必须将瘟疫的消息尽快传回去！晚上一刻，龙腰州就可能多一片地域沦为人间地狱！

风尘仆仆，不顾一切！当他们终于看到风鸣原跳荡营营地的轮廓时，几匹战马终于支撑不住，哀鸣着倒地不起。张嵩等人也几乎是滚鞍落马，连滚带爬地冲向营地。

“急报！紧急军情！”张嵩嘶哑着喉咙，将徐小栓发现瘟疫之源以及“灰隼”供认还有别的渗透路线的消息，吼了出来！

留守的韩七闻讯，脸色骤变，甚至来不及细问，立刻冲入营帐，拿出最紧急的红色令箭和密信，将情况飞速书写下来，然后唤来所有能用的信鸽，同时派出三路快马，分别前往凉州世子府、龙腰州主将府以及怀阳关陈芝豹处！

一时间，十数只信鸽扑棱着翅膀冲天而起，三路快马如同离弦之箭，冲出营地，带着这足以震动整个北凉的消息，奔向不同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