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儿个阿爷突然说要送他来学堂住,说是“磨磨性子”,他当即撒泼打滚,哭得阿奶直抹泪,可阿爷眼一瞪,谁也不敢求情。
如今被扔在这满是“小泥猴”的屋子里,连个递帕子的人都没有,越想越委屈,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怎么也止不住。
偏这时又打起了嗝,一下下顶得他胸口发闷,眼泪都呛了回去。
他实在受不住,猛地掀开被子,露出张白白胖胖的小脸——眼睛哭得红肿如桃,鼻尖通红,嘴角还挂着泪珠,瞧着可怜兮兮的。
他顾不上旁人的目光,一头扎到窗边,对着外面的风大口喘气,可那嗝像是生了根,“嗝、嗝”个不停,反倒让他更难受了。
一难受,委屈劲儿又涌上来,眼泪混着嗝声,哭得更凶了。
屋里的孩子们原本各有各的心思,有的兴奋于新环境,有的偷偷抹着想家的泪,此刻却都被这连绵不绝的哭嗝声搅得心烦。
几个性子躁的皱紧了眉,嘴都撅得能挂油壶,若不是看他穿着讲究、不像好惹的样子,怕是早有人跳出来嚷嚷了。
陈耀祖离得最近,那“魔音贯耳”的滋味最是真切。
他瞧着王富贵那副手足无措的模样,一看就知道没什么经验。
便从自己的竹编食盒里拿出个粗瓷小杯,又取过装水的大竹筒,倒了满满一杯递过去:“试试这个,大口咽下去,说不定就不打嗝了。”
王富贵泪眼朦胧地抬眼,瞅着那粗陋的杯子,眉头下意识地皱了皱——他在家用的都是细瓷描金盏,哪见过这等玩意儿?
可那嗝实在太折磨人,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抽抽噎噎地接了过来,捏着鼻子“咕咚咕咚”灌了下去。
刚放下杯子,陈耀祖已又倒满一杯,他也不矫情了,连着灌了三大杯,直到肚子都有些发涨,那烦人的嗝竟真的戛然而止。
王富贵愣了愣,低头摸了摸肚子,又抬头看向陈耀祖,红肿的眼睛里多了几分真切的感激。
他张了张嘴,声音还有些哑:“谢……谢谢。”
说完,也不等陈耀祖回应,便又一头扎回被子里,继续他的“伤心大业”。
只是这回,许是没了嗝声的搅扰,他哭得安静了许多,只被子微微耸动,再没发出让人烦躁的声响。
陈耀祖看着那缎面被子又恢复了“小山”模样,忍不住摇头失笑——这小少爷,倒也还算有些礼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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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渐渐擦黑,暑气却没消多少。
陈耀祖忙活了一天,后背早沁出了汗,黏糊糊地贴在身上,实在难受。
他记得徐老伯说过,后院辟了个水塘,专供学子们洗漱用,便拎着自己的木盆往后院去。
水塘边已有几个孩子在忙活,月光洒在水面上,泛着粼粼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