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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喏!”三人齐声应道,声音坚定有力。
计议已定,众人即刻分头准备。狄仁杰回到内室,取出了一身半旧不新的青色布袍——这袍子是他早年未入仕时所穿,布料虽普通,却浆洗得干净整洁,领口和袖口虽有些磨损,却更显真实。他又从箱底翻出一个略显陈旧的榆木药箱,箱子边角已被磨得光滑,上面还刻着一个小小的“怀”字。打开药箱,里面整齐摆放着一些寻常草药:甘草、柴胡、当归、陈皮,皆是治病常用之物,散发着淡淡的药香。除此之外,他还在药箱底层暗藏了几样东西:一把薄如蝉翼的软甲,可贴身穿着,抵御利器;几枚小巧的流星镖,便于暗中防身;还有一根特制的银针,不仅可用于针灸,更能检验食物中的毒物,是查案时的必备之物。狄仁杰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后,将药箱背在背上,对着铜镜照了照——镜中的人,面容清癯,身着布袍,背着药箱,俨然一副饱经风霜、游历四方的老郎中模样,再也寻不到半分当朝宰辅的影子。
另一边,李元芳也在整理行装。他褪去了那身象征千牛卫将军身份的锦袍,换上了一身深灰色的短打,布料厚实耐磨,便于行动。他将自己的佩刀用一块粗布仔细包裹起来,负于身后,又在腰间暗藏了一把锋利的短匕,以备不时之需。平日里束起的长发,此刻也用一根简单的木簪固定,脸上故意抹了些许灰尘,让自己看起来更像一个常年奔波、老实本分的护卫杂役。他走到院中,身形挺拔如松,目光锐利如鹰,即便身着粗布短打,也难掩那份久经沙场的凛然之气。
曾泰则依旧穿着他的书生袍服,只是特意选了一件料子普通、颜色素雅的,褪去了往日为官时的光鲜。他将狄仁杰交付的卷宗誊抄在几张薄纸上,小心翼翼地藏在书卷夹层之中,又准备了笔墨纸砚,便于随时记录见闻。他对着铜镜理了理衣襟,神色间带着几分谨慎,却也有着几分跃跃欲试——跟随狄仁杰查案多年,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初出茅庐的书生,而是成长为了一名沉稳可靠的助手。
如燕的准备则更为细致。她寻了一套荆钗布裙,布料是最普通的粗麻,颜色素雅,裙摆不长,便于行走。她对着铜镜,用脂粉轻轻改变了自己的面色,掩去了几分平日里的明艳,多了几分市井女子的质朴。她还准备了两套装扮:一套是卖花女的行头,竹篮里放着十几支用彩绢制成的假花,色彩鲜艳,香气淡雅;另一套是货郎的装扮,一个小巧的货郎担,里面放着些针头线脑、胭脂水粉之类的小物件,还挂着一个拨浪鼓,轻轻一晃,便发出清脆的声响。她一会儿换上荆钗布裙,一会儿提着竹篮,一会儿挑起货郎担,对着铜镜反复打量,确保每一套装扮都天衣无缝。
夜色渐深,狄府上下一片静谧,只有四人的房间还亮着微弱的灯光。次日拂晓,天色未明,天边才泛起一抹淡淡的鱼肚白,晨星尚未完全隐去,一行四人便悄然离开了狄府。没有旌旗仪仗,没有护卫开道,只有两辆毫不起眼的青篷马车,车篷上还打了几个补丁,车轮上沾满了泥土,看起来就像是常年往返于各地的商旅所用。马车内,除了些许行李和妥善隐藏的文书印信,便只有他们四人。
马车缓缓驶入街道,混入了出城的商旅百姓之中。此时的神都城门刚刚开启,守城的士兵打着哈欠,随意地检查着出城的行人,并未对这两辆普通的青篷马车多加留意。街道两旁,已有早起的摊贩开始支起摊位,卖早点的铺子飘出阵阵香气,赶车的车夫吆喝着,挑担的货郎边走边叫卖,探亲的妇人牵着孩子,低声说着话,一派市井烟火气息。狄仁杰坐在车内,掀开车帘一角,默默注视着这一切,眼中带着一丝欣慰——神都安宁,百姓安乐,这便是他毕生所求,也是他此次不惜以身犯险,也要查清汴州真相的缘由。
马车辘辘,一路向南而行。驶出神都范围后,官道两旁便是一望无际的田野。春风拂面,带来泥土和青草的清新气息,还夹杂着些许野花的芬芳。田地里,麦苗已抽出嫩绿的新芽,随风轻轻摇曳,几只白鹭在田埂间起落,悠闲地觅食。远处的村庄炊烟袅袅,隐约传来鸡鸣犬吠之声,一派宁静祥和的景象。
狄仁杰坐在车内,看似闭目养神,实则脑中却在飞速运转。他将河南道那几起官员“意外”死亡的卷宗细节,一一反复推敲,不肯放过任何一个疑点。
陈留主簿王顺,死于半月前,尸体在城外的汴河岸边被发现,衣衫凌乱,口鼻之中塞满了淤泥,指甲缝里残留着青黑色的河泥——据当地官府上报,是酒后失足落水溺亡。可狄仁杰却记得,卷宗中记载,王顺素来滴酒不沾,且他出事前一日,刚刚接手了漕粮核查的差事,负责清点从江南运来的漕粮数目。一个滴酒不沾、且身负要务的官员,为何会深夜出现在汴河岸边,还失足落水?那青黑色的河泥,与汴河岸边常见的黄褐色淤泥截然不同,倒像是城郊废弃窑厂附近的泥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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