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禾愣了愣,脸上先是闪过一丝茫然,随即被巨大的喜悦取代。他猛地攥紧拳头,眼眶一热,泪水差点掉下来:“那是不是说,长安安全了?那些孩子也不用再被抓去献祭了?”
他想起一年前,在柳林镇看到的那片被遗弃的祭坛,泥土里埋着孩童的鞋,草丛中散落着断裂的长命锁,还有村民们说起孩子被十字教徒强行带走时,那副欲言又止、满眼恐惧的模样。那些孩子哭着喊“娘”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荡。
“是。”叶法善点头,指尖却依旧在微微颤抖。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长安的气数虽然稳定了,却比预想中多了一丝挥之不去的戾气。那戾气并非来自邪祟,也非源于煞气,而是来自那场喋血的宫门之变,来自李世民剑上的血,来自那些在厮杀中死去的亡魂——无论他们是东宫侍卫还是秦王府的将士,终究是长安的骨血。
“但这场事变,会改变很多事。”叶法善望着洞外初升的朝阳,晨光透过洞口的藤蔓,在石壁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照在他脸上,却暖不了他眼底的复杂,“史书上的玄武门之变,本是皇权争斗,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可如今,却成了正邪之战。李世民虽胜,却也染了血,未来的路,不会好走。”
他想起现代历史书上对玄武门之变的记载。那些铅字冷静而客观,写着李世民弑兄杀弟,逼父退位,虽开创贞观之治,却终其一生都被这件事困扰。晚年的他常常在梦中惊醒,梦见李建成与李元吉的鬼魂向他索命,甚至要让方士为他炼制丹药,以求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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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现在,这场事变被他的介入改变了底色。从权力争夺,变成了清除邪祟、守护长安的必要之举。李建成勾结妖僧,以孩童精血修炼邪术,早已背离人伦,李世民的反击,更像是一场不得不为的自保与救赎。
可即便如此,杀兄的事实仍在。那道裂痕,终究是刻在了李世民的命数里,也刻在了长安的气脉中。
“这就是您说的‘天命已改’吗?”青禾不懂那些复杂的气数流转,也不知道叶法善口中的“史书”是什么,只觉得道长说过的话,总能一一应验。
“是,也不是。”叶法善拿起身侧的桃木剑,剑身在晨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剑身上的正阳之气比往日更盛,却也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血色,仿佛吸收了玄武门的血气,“李世民本就有天命,只是这天命被阿罗憾扭曲,险些沦为邪祟的傀儡。如今我们拨乱反正,让他的路回归正轨,却也让他提前背负了更多。”
他顿了顿,语气沉了几分:“阿罗憾跑了,他的十字教余孽还在。那些被洗脑的信徒,未必都能清醒过来。长安的隐患,并未完全清除。”
正说着,洞口传来轻轻的叩击声,是石子落在石壁上的清脆声响。随后,一个沉稳的男声隔着藤蔓传来,带着几分恭敬,却难掩彻夜未眠的沙哑:“叶道长,我家殿下有请。”
叶法善抬眸,看向洞口。藤蔓的缝隙中,能看到侍卫玄色的衣袍一角,还有腰间悬挂的“秦”字令牌。他沉默片刻,心中已有了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