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见我怕了,又换了副嘴脸。”张桂香接着说,“给我送了两升米,还有一串铜钱,说只要我乖乖听话,假装入教,帮他们给村里的寡妇们传话,就不追究‘通敌’的事,还保证让我儿子在县里的粮铺当学徒……我走投无路,只能答应了……”
她从怀里掏出个用布包着的小纸包,打开来,里面是半块发黑的麦饼。“这就是他们给的,”她捏着饼的边缘,声音里满是厌恶,“闻着有点腥气,吃着发苦,我每次都只敢咬一小口,怕里面有什么古怪……”
叶法善拿起麦饼闻了闻,果然嗅到一股淡淡的腥甜,混杂着某种草药的苦味。他心中一动——这味道有点像曼陀罗和附子混合的气息,都是能让人精神恍惚、意志消沉的东西。那些黑袍人不仅用言语胁迫,竟还在食物里动手脚,真是处心积虑。
“那黑袍碎片,是他们让我缝在贴身衣服里的。”张桂香指了指木箱里的碎片,眼泪又掉了下来,“说是什么‘圣物碎片’,能‘辟邪’,其实就是怕我跑了,让我带着当记号……我不敢不听话,又怕被村里人看见笑话,就藏在了箱子最底下……”
她忽然想起什么,猛地抬头:“今天一早,他们又来找我,说晚上在南边荒地有‘聚会’,要‘赐福’给新入教的人,让我务必去。我心里发毛,走到半路就绕回来了,在老槐树下哭了半天,正好遇上您……”
叶法善听得怒火中烧,只觉得一股火气从丹田直冲头顶。这些景教徒,不仅欺骗、胁迫,还用药物控制人,简直是丧尽天良!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愤怒解决不了问题,现在最要紧的是弄清楚张桂香的状况,看看她是不是已经被邪术侵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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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然想起玄阳子教的“望气术”。师父说过,修为到了明境,虽不能像地仙那样洞察三世因果,却能看出人身上的气色差异——正气盛则红光绕体,邪气侵则浊气缠身。景教的邪术多以迷乱心智为主,若是张桂香真被下了手段,身上定然会有异样。
“大嫂,你坐好,别动。”叶法善凝神静气,双目微闭,运转体内真气。刹那间,眼前的景象仿佛变了模样——土房的墙壁、灶台、破木箱都变得模糊,唯有张桂香的身影清晰起来,周身萦绕着一层淡淡的光晕。
那光晕并非常人应有的淡金色或乳白色,而是一种灰蒙蒙的浊气,像被污染的河水,黏黏糊糊地缠绕在她周身。尤其是心口的位置,浊气凝聚成一团,颜色深得发黑,隐隐透着股躁动不安的气息,正是被邪术或恶念长期侵扰的征兆。
“果然如此。”叶法善心中了然,缓缓睁开眼。这浊气与他在黑石岗感受到的阴冷气息同源,只是浓度更淡,显然是初期侵体的迹象。
“大嫂,你最近是不是总觉得头晕、心慌?”他问道,目光落在她眉心——那里的浊气最浓,像点了颗灰痣,“晚上还总做噩梦,梦见些让人害怕的东西?”
张桂香惊讶地抬起头,眼睛瞪得溜圆,像是见了鬼似的:“道长……您怎么知道?”她下意识地按住胸口,“我这几天总觉得脑子昏沉沉的,像灌了铅,白天干活提不起劲,晚上一闭眼就梦见那些黑袍人拿着十字架追我,说我‘心不诚’,要把我拖去‘净化’……每次都吓醒,浑身是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