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战略欺骗

“可、可不是所有人都忠于金钱!

还有权力,爱情,地位——”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家乡,理想——虽然我没有这类东西,但我相信那些小伙子里有人有——在送他们到公司之前,我问过他们!”

随着不安的加剧,他的语速越来越快,直到失控,化为一句大声的呵斥:

“你这是异想天开,不切实际!”

克兰普没有附和,只是将头抬起,问询地看向我。

“您说的对,专员先生。”

我冷静地回应了他热情的质问,

“忠于金钱不是人类的固有规律,也不是唯一规律。

人性足够复杂,如同一块天然的、布满无数种可能性的璞玉。

我们不能犯下罔顾事实的错误。”

奥马利略显错愕,一时没有回答。

小主,

“但——”

我拉长了音调,如同在为一句重要的宣叙调做铺垫,

“我可以主动化简,让人性化为我需要的形状。

文明的蒙昧阶段,在于被动地认知与接受世界;

而其走向成熟的标志,在于主动地建构与塑造现实。这正是我在做的事情。”

奥马利的错愕加深了,他求助地看向克兰普。

后者向我点了点头,随即开口确认道:

“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您应该猜的没错。”

他的声音里带上了一种发现新大陆般的惊奇与骇然,

“原来如此,这太难以置信了。”

“总统阁下,您是什么意思?”

奥马利不解地问。

“他,西拉斯,骗了我们所有人。”

克兰普冷冷地说,“他将我们的士兵洗脑成为只热爱金钱的怪胎。”

“这不是犯罪吗!”

奥马利依旧愣了一下,很快,在理解了克兰普话里的意思后,他不由地尖叫道,

“这是对合众国法律,不,宪法的严重触犯,一桩可怕的罪行!”

“蠢货!”

克兰普呵斥道,“白宫都被他占领了,他还在乎什么是犯罪?”

“如果您需要专业化的解释的话,”

我接过话头,将他们的对话引导至一个更精确的层面,

“法律的效力源于暴力所赋予的强制性。

当国家本身的主权归属发生变更,暴力不再维护执法体系的运转,旧法律便失去了其赖以存续的根基与土壤,沦为一种不具备效力的历史文本。

换而言之,如果法律不能维持自身的效力,便只是一段无意义的文本。

某种意义上说,对于权力者,犯罪只是一个技术问题。

或者,更本质地说,一切问题,都只是技术问题。”

考虑到在座二位先生的学术基础,我又补充了几句,以便他们能够听懂,

“当然,如果您无法理解复杂的术语,而又迫切需要一个聊以慰藉的解释,也许这套说辞更为简明

——一切规则都有其适用的范围。

我超出了这个范围,因此不再受此规则约束。”

奥马利的双眼瞪大,其中包含的错愕达到了顶点。

我随意地一摆手,他依然茫然地站在那里。

距离他最近的那位英雄,一直密切关注着发生的一切。

他上前一步,礼貌而坚决地将奥马利推搡了几步,直到我的视线之外。

他没有做任何反抗,由始至终都仿佛了无知觉。

就在这时,熟悉的、克兰普充满困惑的嗓音再次响起。

“但这不能解释,他们为什么会背叛我。”

克兰普眯起眼睛。

“您的意思是?”

“我,以及邦联政府,才是他们最重要的金钱来源。

我们是复兴部预算的最重要提供者,整个公司最大的投资人。”

他清楚地梳理了逻辑,并指出了漏洞的所在,“如果他们忠于金钱,他们应该忠于我,而不是你。”

他并没有如奥马利那样沉湎于道德伦理上的冲突与破灭,困于情感的软弱和思维的局限。

就像一切真正的商人政客该做的那样,康拉德·克兰普很快便从中解脱了出来。

他立即回归到最本质也最有效的思维和逻辑中,并发掘到了其中最重要,最需要跨越的一个节点。

同样,那也是我得以掌控复兴部的关键,一项普通人难以企及、属于真正战略家的理解与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