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下,”
芬奇的声音有些喘,
“我派去地面联系应急指挥中心的人,在离开看台不到两分钟后,信号就消失了。
外面……外面也在发生一些情况。”
总统不置可否,似乎早已料到这个结果,他立刻打断了芬奇的汇报,将问题抛向一个更具体的方向:
“我们在白宫附近,还有任何成建制的军队驻扎吗?”
芬奇略微一愣,随即迅速思考起来。
“‘海军陆战队,编制上千人,全员精英,负责白宫的最后防线。”
“我知道这支部队。能联系上他们吗?
他们的驻地离这里有多远?直线距离不到三公里!
他们应该听到了这里的动静,为什么不主动向我们靠拢!”
克兰普急切地发出一连串质询。
这既是在表达不满,也是在催促芬奇行动,同时,更是在向我表明底气。
但很可惜,他没有得到芬奇契合时机的正面回馈。
芬奇面露难色,最终还是艰难地开了口。
“阁下,这支部队恐怕……恐怕无法调动。”
“为什么?”
“为了给这次‘伟大复兴’阅兵筹集军费,我们在上个季度的预算案中,暂时削减了他们的非核心开支。
绝大多数士兵……都被暂时遣散回家,只留下必要的行政人员和组织编制,以维持番号的存在。”
克兰普的脸颊肌肉抽搐了一下。
“士兵们人呢?”
“绝大多数都在我那里。”
我微笑着插话,语气轻松,像是在兴致盎然地谈论一笔生意,
“南达科他州的风灾重建工作正由公司组织,我们缺少有纪律的劳动力,就以短期合同的形式,招募了他们当临时工。”
“你故意的?”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不。”
我摇了摇头,脸上的微笑不减分毫,
“这完全是出于企业家的社会责任感,总统阁下。
让他们在休假期间也能获得不菲的收入,维持家庭的体面,同时为灾区重建做出贡献。
从博弈论的角度看,这是一个典型的最优解。
您不应该将预算规划上的疏忽,归因于我的慈善行为。”
我适时地止住了话头。
克兰普咬牙切齿。
他的口腔似乎在反复咀嚼我话里的每一个字,却又不知如何消化为反驳。
他再次看向芬奇。
“还有少部分呢?那些行政人员呢?”
“他们刚刚参加完阅兵仪式,阁下。”
芬奇指了指下方那片混乱的海洋,
“现在正和警察一起,在下面维持现场秩序。”
无需朝他指的方向看,那片混乱本身就是最雄辩的回答。
“警方呢?”
克兰普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我们刚刚派去联系、然后失联的人,就是去联系警方的现场指挥官。”
芬奇的声音低了下去。
“好吧,”
克兰普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那口气仿佛抽走了他身上最后一点伪装,
“那我们该怎么办?”
他冷哼一声,然后突然拔高了音量,大声询问。
这几乎立刻在附近引起了一片新的骚动,但到了这个时刻,他已经不打算再为维持形象付出努力。
“我是友利坚的总统!我不可能死在这里!
但我联系不到任何人,没有军队,没有警察,没有人听我这个总统的指挥!
我们该怎么办?”
他的脸依然面向管家芬奇,但那双燃烧着怒火与乞求的眼睛,毫无疑问,始终盯着我。
“您认为呢?”
我将问题抛了回去。
“伊万卡?”
他终于想起了他聪明的女儿。
伊万卡心领神会,立刻上前一步。
“华盛顿可能已经不安全了,爸爸。也许我们可以暂时离开这里,去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
比如怀俄明州的庄园,那里的安保系统是军用级别的,而且远离所有战略目标。”
“你觉得如何,西拉斯?”
他终于完全转向我的方向。
我这才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经矮下了一截。
为了与坐着的我平视,他不得不微微弯下腰。
一个总统,在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的同时,又将自己的身段放低了一半。
“为了安全考虑,我需要去那里。你有办法把我安全地送过去吗?”
“恕我直言,总统阁下,”
我慢条斯理地开口,
“友利坚的总统,应该和自己的国民站在一起。尤其是在这种生死存亡的危机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