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明白。”
“还有伊莎贝拉!她为什么没有在这里?
她在执行什么重要的任务吗?”
“不,完全没有。”
“那她就应该在这里!她是伊米塔多的首席英雄,是公司的代表人物之一。
而我,是这个国家的代表。我们之间的会面,应该由对等的人物来参与。
但现在你却带来了一个……一个医疗顾问。她——”
我透过内部后视镜,恰好捕捉到了汉娜的表情。
她的嘴角极力地向下绷紧,眼角却控制不住地向上弯起,眼睛里漾满了几乎要溢出来的笑意。
看来,她也深切地领会到了总统阁下发言的内在逻辑。
“我当然不是在说这位女士有什么问题,”
克兰普立刻补充道,仿佛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
“她很好,非常好。
她的美丽,哪怕是在好莱坞,也应该得到最热烈的赞美。
但她不适合出现在这个场合。”
“您说的对。”
“那你的解释呢?”
“有更重要的事情。”
“有什么事情,能比我——这个国家的总统——的事情更重要?
哪怕我只是想找你讨论一下晚餐的菜单,或者打领带的方法。”
“那听上去更像是您的个人琐事,总统先生。”
“但这会占用我的时间,”
他立刻反驳,逻辑转换得天衣无缝,
“而我的时间,属于这个国家的全体国民。我的个人琐事花费的时间越多,我留给国民的时间就会越少。
所以,我的个人琐事,就是国家大事。”
“按照这个逻辑,那您应该尽量减少在这些琐事上花费的时间,这样才能将更多宝贵的时间,真正地留给国民。”
“那当然不可能!”
他断然否定,“西拉斯,你是个聪明人,我想你明白这其中的关系。”
“我明白,”
我平静地回应,
“友利坚的国民,需要一位名为‘康拉德·克兰普’的领袖,而不是一位面目模糊的‘总统’。
偶像的个人时间,是塑造其魅力、巩固其形象的必要投资;而总统的国民时间,才是履行其职务的成本。
前者是资产,后者是负债。”
“完全正确!”
他满意地点点头,似乎为我的“上道”感到欣慰,
“我不相信,你能看明白这么复杂的事情,却连一点最基本的社交礼仪都看不明白。”
“是的,但我重申,有更重要的事情。”
“到底是什么事情?”
“关于一周前发生的那起劫机案,以及由此引发的舆论危机,国会山反对派的借题发挥,还有……”
我顿了顿,将最后的、也是最关键的筹码抛出,
“……您即将面临的连任选举。”
“那些都不重要——等等,你说我的选举?”
他的注意力瞬间被捕获。
“是的,您的选举。
中期选举的失利,已经让您在参众两院失去了一些关键的席位,虽然并不致命。
而现在,因为这起劫机案的讨论,您的支持率正在面临一次严重的舆论冲击。
伊米塔多公司,有办法帮您解决这个问题。
我们有详细的、完整的、确保您高枕无忧的方案。”
“那些该死的、不知感恩的议员,”
他立刻开始抱怨起来,但很快又回到了正题,
“你说的舆论问题,具体是什么?你们的方案又是什么?”
“等到公司总部后,在绝对安全的环境里,我会向您进行最详尽的汇报。”
“好吧。”
他勉强接受了这个提议,但依旧心有不甘,
“不过,你们就是这么对待自己最重要的客户的?
西拉斯,记住,就算你的产品再过硬,也要学会尊重。
在很多时候,尊重,比产品本身更重要。”
“您说的对。”
“还有多久才能到?”
上车已有一段时间。
车窗外的景色,在巴洛克式建筑群的统一风格下,变幻了数个不同的主题花园与广场,但车速依然没有丝毫减缓的迹象。
“从机场到总部核心区的行政大楼,需要大约十五分钟的车程。”
总统没有再说话,车厢内陷入了暂时的沉默。
半分钟后,他才像是自言自语般地开口,声音不大,却充满了分量:
“西拉斯,你向来非常清楚,谁才是伊米塔多真正的股东。
你也知道,你和你的公司,究竟应该对友利坚合众国承担什么样的责任。
这,也正是你的公司至今没有被拆分的原因。
我曾经非常、非常认真地考虑过那么做。”
“我完全明白,总统阁下,”
我回应道,声音平稳如初,
“所以,请稍安勿躁。付出这点微不足道的耐心,对您来说非常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