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9章 归途思故里,风雪话离情

北风像刀子,刮在脸上生疼。林辰的马车在积雪里碾出两道深辙,往南的路走得格外慢,车帘被风掀起一角,能看见远处的村庄笼在白茫茫的雪雾里,像幅水墨画。他裹紧了棉袄,怀里揣着那两块黑石,入手依旧带着温热,蓝光虽已褪去,纹路却仿佛刻进了掌心,和记忆里山坳的模样重叠在一起。

“还有多久能到高邮湖?”林辰问赶车的老汉,老汉是清风托人找的,熟悉北方的路,鞭子甩得脆响。

“过了前面的山口,再走两天就到,”老汉呵着白气,“王掌柜的盐坊在湖边,雪再大也能瞧见那几座大烟囱。”

林辰点点头,掀开帘子往外看。终南山的日子像场梦,吐纳时的松涛,画符时的朱砂,老道的教诲,清风的沉默……还有那句“回去了,就再也见不到这里的人了”,像根刺,扎在心里,又酸又胀。他从行囊里翻出青禾给的紫苏籽,倒出几粒在手心,黑亮的籽实带着淡淡的香,是家的味道。

到了高邮湖,王师傅的盐坊果然冒着烟,暖墙在雪地里透着股暖意。“林老弟!你可算回来了!”王师傅踩着雪跑出来,棉帽上落满了白,“我还以为你要在终南山过年呢。”他拉着林辰往屋里走,“快进屋暖和暖和,老婆子炖了羊肉汤,加了你的白术,香得很。”

盐坊的伙计们正在扫雪,见了林辰都笑着打招呼,赵平托人捎来的信就放在桌上,字歪歪扭扭的,说药圃的冬麦长势好,青禾腌的腊味挂满了屋檐,就等他回去。林辰看着信,嘴角忍不住往上扬,心里却空落落的——这些寻常的欢喜,再过两个月,或许就只能在记忆里找了。

“老道都跟你说了?”王师傅给他舀了碗羊肉汤,汤面上漂着层油花,“那裂隙……真能回去?”

林辰喝了口汤,暖意从胃里散开:“说是能,春分那天,得引雷才行。”他拿出黑石,“这两块石头是界标,能定位裂隙。”

王师傅摩挲着石头,叹了口气:“说起来,我倒希望你别回去。你看这盐坊,这药圃,还有青禾那姑娘……”他没说下去,只是往林辰碗里添了块肉,“但人各有志,你要是真想家,就去试试。”

在高邮湖住了三日,林辰帮着王师傅调试了新做的蒸汽炉,又教伙计们用草木灰给盐池消毒。临走时,王师傅往他车里装了半袋新盐,还有双老婆子纳的棉鞋:“路上冷,穿着暖和。到了家,替我给青禾和赵平带好,就说我开春去看他们。”

马车继续南行,雪渐渐小了,路边的枯草露出些黄,偶尔能看见几只麻雀在地里啄食。林辰一路走一路停,见着药铺就进去坐坐,和掌柜的聊药材,把从岭南带的种子分些给他们;路过盐坊就进去瞧瞧,把新的提纯法子说给伙计听。他像在告别,又像在把自己走过的路,一点点刻进这片土地里。

到了苏州府,晚晴的药妆铺挂着红灯笼,年味还没散。阿芷正指挥着伙计...

到了苏州府,晚晴的药妆铺挂着红灯笼,年味还没散。阿芷正指挥伙计们卸货,见了林辰,手里的账本都掉在了地上:“林先生!您回来了!”

晚晴从里屋出来,穿着件湖蓝色的袄子,脸上带着笑:“我就说赵平的信里透着股盼头,果然是你要回来了。”她拉着林辰往里走,“阿芸在后面院子种了你带的五指毛桃,长得比岭南的还旺,说是要等你回来瞧。”